“咳咳,剩下那五十,是後來他爹跟我借的。”
陳木生乾咳一聲。
“胡說!”
“我爹病得那麼重,連炕都起不來,怎麼可能向你借錢?”
“你分明是想訛詐。”
陳建安呵斥。
這哪是大伯,分明是個吸血鬼。
“陳建安,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
“就算我記差了,你爹沒跟我借過。”
“可你娘借的五十塊,總不能賴賬吧?”
陳木生被揭穿老底,瞬間尷尬。
可他畢竟老奸巨猾,很快就轉移話題。
陳建安看了看老媽,又看了看拿著鐵鍬,明顯不會善罷甘休的陳建柱。
“我可以把五十塊錢還你,以後咱們兩家再也沒有關係!”
其實,沒有欠條,陳建安完全可以不認這個帳。
但這樣一來,陳木生絕不會善罷甘休,老媽心裡也難安,還不如將錢還了,一了百了。
很快,陳木生寫好了條子。
陳建安從懷裡取出了五十塊錢。
“哼,算你識相!”
陳建柱一把搶過錢。
陳建安冷著臉:“以後你們跟我家一刀兩斷,不許再進入我家一步!”
“好你個陳建安,別以為掙了兩個錢就得意。”
“有你後悔的日子!”
陳木生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爹,難道就這麼算了?”
“可我的房子咋辦啊?”
陳建柱拎著鐵鍬,跟在後面。
原本他還準備動手的,沒想到陳建安根本沒給機會。
“房子房子,就知道房子,我咋生了你這麼個沒腦子的東西!”
陳木生氣不打一處來。
“可是沒房子,誰給我做媳婦啊。”
陳建柱很委屈。
“唉。”
陳木生也只能嘆了口氣。
自己的種,有啥辦法?
“錢上的債雖然清了,可我依然是老陳家的管事人。”
“現在這形勢,周黃河肯定要收拾掉陳建安。”
“到時候,劉桂芬不得乖乖來求我嗎?”
陳木生冷笑。
根據他最近的觀察,陳建安可是把周黃河周小川父子給得罪死了。
按照周黃河那睚眥必報的性格,他會放過陳建安?
發配去荒草灘只是第一步。
就算陳建安命大,沒陷進沼澤地。
那周小川的民兵小隊是幹啥的?
不一定哪天,陳建安就被人在背後打了黑槍。
陳木生這一輩子,見過太多的陰暗。
敢跟領導對著幹,沒你好果子吃。
村長家。
炕桌上擺放著酒菜。
談論的話題果然是關於陳建安。
周黃河端起酒盅,滋溜一口,將白酒喝乾。
這是紅旗鎮軍墾農場出產的酒,十分難得。
他是沾了公社社長的光,才弄到一瓶。
其實這酒也說不上多好喝,只是這個年代糧食短缺,所以國家控制釀酒。
於是,市面上的烈性酒就顯得非常難得。
周小川也端起酒盅喝了一口。
不過,他不是坐著,而是蹲在炕上。
屁股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呢。
“爹,那個陳建安實在太可惡了。”
“他那是砍我的屁股,這是在砍你的臉啊!”
周小川抱怨道。
他恨透了陳建安,想讓老爹出面收拾他。
“放你孃的屁,怎麼說話呢?”
“我的臉跟你屁股一樣?”
周黃河一拍桌子。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
周小川這才意識到說錯了話。
“我是說,陳建安明知道我是你的兒子,他還敢砍我。”
“這不是沒把你放在眼裡嗎?”
“這個小河沿村誰不知道,你才是一把手,說了算的。”
“可陳建安這麼一弄,大家會怎麼看?”
周小川倒也不是白痴。
他一番話,雖然充滿了私心,但說得也有道理。
周黃河陰沉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