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大牛把那半個發黑的窩窩頭舉起來給眾人看:“我在桌子上找著的,就只剩這一半了——也難怪孩子肚子疼!”
他甚至還拿著那窩窩頭往眾人面前一走:“你們聞聞這味!……這莊家人也真是厲害,這都餿了,還能吃下去,還不肚子疼!”
莊老童生難得的有些慌了,下意識大聲反駁:“胡說八道!……我們家不吃這個!”
莊雲黛適時的哭著補充道:“大伯孃說,是特特給我們做的!我跟弟弟妹妹只配吃這個!”
眾人一片譁然!
怪不得,怪不得莊家旁的人都沒事人一樣!
怪不得,怪不得只有莊雲黛一個人肚子疼!
也怪不得,搶了莊雲黛窩窩頭的那幾個孩子,都腹痛難忍,上吐下瀉!
原來,莊家不做人,就給孩子吃這個啊!
符氏腿一軟,差點摔倒。
她以往也不是沒磋磨過這二房的幾個孩子,莊雲期跟莊雲彤年紀小,打心裡就懼怕她,自然不敢說什麼;莊雲黛素日裡又是個傻的——
她這都磋磨慣了的,這次怎麼就翻車了?!
莊老童生簡直難以置信,他看著眾人又是奚落,又是看不起的種種眼神,只覺得臉皮像是被人連打了好幾個耳光。
丟人!
太丟人了!
除了他考了幾十年都沒考上童生這事,也就是今日這事了!
他咬著後槽牙,涼氣從齒縫裡漏出去,抬手就要去打莊李氏:“你,你就給二房的孩子吃這個?!”
莊李氏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把符氏說出來,一看莊老童生都氣成這樣了,她忙不迭的開口:“不是,不是我,是,是老大媳婦說,她給二房的幾個孩子做飯……”
這下子,倒是跟莊雲黛先前的話對了上來。
莊世忠沒含糊,一大耳光直接扇到了符氏臉上。
符氏被打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她周遭的人頓時躲得遠遠的,沒有一人想扶她一把。
符氏臉上火辣辣的,跌坐在地,渾身都在顫。
她甚至能感覺到村裡周遭人對她的指指點點——
莊世忠打完了符氏,又怒罵道:“我二弟統共就這麼一點骨血在世,三個孩子的娘又跑了!你這個當大伯孃的,就是她們親孃!……縱然家裡頭再艱難,二房的糧食壞了,咱們不還有點糧食嗎?!哪怕咱們自己不吃,也要擠出來,分給這幾個孩子啊!……哪有你這樣的!用二房壞了的糧食給孩子蒸窩窩頭!”
莊雲黛在一旁聽著,心下直冷笑。
她這個“親大伯”也是好樣的啊。
聽著好像這句句在罵符氏,但每一句都在為符氏開脫!
但莊雲黛也不怵,當即就哭了起來:“大伯,說來說去,都是我爹不好。要是我爹沒死就好了,就還能在戰場上替家裡掙錢呀。光掙出這一棟院子來又有什麼用,合該多掙一些,說不得,過幾年還能讓爺爺奶奶過上使喚奴婢的日子享福!那我跟弟弟妹妹,說不定就能吃飽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