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還用麻線?”楚雲崢有些疑惑。
婉棠始終溫柔地笑著,聲音也讓人安心:“香包的布料本就不同,格外的脆弱。全靠繡花加固。線房給的金絲就這些,若只顧著繡龍頭龍眼用金線,龍鱗卻用絲線,怕是撐不到裝裱那日,繡繃就先崩了。\"
皇上手中的杯子,卻重重放在桌子上。
銳利的眼神,審視著婉棠。
那樣的犀利的目光,著實看得人渾身不自在,婉棠的後背心也有微微冷汗。
卻還強裝鎮定,裝作什麼都沒有發覺。
“可婉貴人往金線裡摻雜絲線,會令朕很不滿的。”楚雲崢臉色有點陰沉。
婉棠急忙解釋:“臣妾用金線的作用,本就為了布料更為牢固,金線如此珍貴,當然要用在重要的地方。貫穿整條金龍,不僅能讓整條龍金碧輝煌,更是牢不可破。”
“如今夜深,若臣妾再去討要金線,一來二去,又要耽擱兩日。”
“皇上近日來睡得不安生,臣妾只想今夜讓皇上擁有香包。起到安神作用,緩解皇上失眠之苦。”
楚雲崢的臉色越發深沉:“就不怕別人說你?”
“旁人說什麼不重要,針在臣妾手中,等別人說的時候,臣妾已解決皇上失眠的問題。怕只會誇張臣妾呢?”
隨著婉棠的話,楚雲崢的眼神也是越來越深沉。
終是露出婉棠從未見過的凌冽之氣:“許承淵明知朕手中暫無可用將才,便這般狂傲。整個軍營從上至下全要全新的武器和最好的糧食。他的確放肆了!”
“皇上,後宮不得干政,臣妾絕無此意……”婉棠冷汗連連,忙跪在地上。
楚雲崢目光落在婉棠身上,逐漸柔和許多。伸手將婉棠從地上扶起:“你說得很好,朕準你說。”
“其實你說的,朕亦有此意。只是怕誤會了許承淵的忠貞之心。”
婉棠一想到在將軍府時,許承淵對待自己和孃親的態度,心一冷再冷。
她朝著楚雲崢重重磕頭,顫抖著聲音說:“臣妾本就是貴妃娘娘從母家帶出來的丫鬟。”
“也認識許將軍。”
“臣妾願意為皇上,去試探許將軍。無論許將軍如何反應,也更有理由做出定奪。”
婉棠目光堅定。
楚雲崢伸出手來,捏著婉棠的下巴,逼迫婉棠直視他的眼睛。
“後宮之中,唯有棠棠懂朕!”
“若許承淵當真狂妄無比,膽敢殺你,朕絕不輕饒!”
楚雲崢的話,太具有侵略性。
婉棠看著那搖曳的燭火,心裡冷冰冰的。站在皇上的視角,一個從府中帶出來的丫鬟,本該全力效忠主子。如今卻成了許洛妍的死對頭。
真要和許父碰上,後果難說。
不過婉棠也有私心,那是她的爹爹。她也想知道,她的爹爹,究竟有沒有將她當做女兒。
當得知許洛妍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是否會為自己,露出一絲不忍之色。
婉棠望著楚雲崢,聲音哽咽:“臣妾是個孤女,只有皇上是臣妾唯一的依靠。”
“臣妾願為皇上,做任何事情。”
楚雲崢的眼神,權衡中多了溫柔:“起來,你是朕的女人。”
“朕會護你!”
那一夜春宵纏綿,次日婉棠回宮時,皇上特地賜了翟輦。
紅漆描金,頂飾銀翟輦身繪牡丹,絳紫緞繡翟鳥紋的帷幔,六個人抬著,更掛有紅色宮燈。
翟輦為貴妃以上才能乘坐,貴妃以下的妃嬪碰見,均要退至道旁蹲身行禮。
這一路回宮,婉棠自是風光無限。
一路上,遇見了祺貴人等在內的妃嬪,全都讓路行禮。
皇上的恩寵,給到了制高點。
一個貴人,用了貴妃的規格,也是第一人。
翠微宮中,人人大喜。唯有婉棠,臉上再無半點笑容。
她破釜沉舟,將皇上定義為唯一的依靠。楚雲崢便也順勢而上,將婉棠捧得高高的。
成為只能在他手心閃耀的水晶球,但凡他一鬆手,婉棠便是粉身碎骨。
帝王的寵愛,終究是生死一線。幫帝王做事的人,無論多少情愛,也終究成了他手中的棋。
剛回了翠微宮,還未來得及喝上一口熱茶。李德福便匆匆地來了。
站在門口高聲喊著:“婉貴人,皇上讓咱家來問,昨夜的香包可有鴛鴦圖案的?”
“您親手繡的。”
婉棠微微一笑,她知道,皇上有一件鴛鴦修圖的寢衣。昨夜皇上想著繡線,如今天明,應當是看見了繡工。
“有的。”婉棠拿出準備好的香包。
那寢衣是貴妃送的,不知道皇上看見了這個香包之後,還會不會說上一句:“研兒繡工甚好?”
她要從任何細節上,徹底瓦解許洛妍在皇上心中的好。
東西已經給出去了。
李德福卻沒有離開。
就在婉棠疑惑時,李德福卻讓身後幾位奴才退後,笑道:“婉貴人,奴才還有幾句話,想和貴人單獨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