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沖刷著意識，韓東晟感覺自己正在溶解。
系統接入進度：97%。
那些曾屬於“韓東晟”的片段，正被飛速地攪碎，變淡，最後只剩下冰冷的數字結構。
我是誰？
他努力回想。
科學家？研究員？還是……怪物？或者只是這龐大網路裡的一個點？
一段異常的程式碼猛地撞入他殘存的意識。
結構極其複雜，層層疊疊的加密，像個用電子訊號搭起來的迷宮堡壘。
韓東晟僅存的意識碎片聚合起來，用盡最後的力量撞開了防火牆。
“轟！”
程式碼炸開，無數資訊碎片衝進他那快要熄滅的自我核心。
「K計劃…最終目標…全人類神經網路…整合…」
「第一階段：病毒…篩選…」
「第二階段：轉化塔…連結…」
「第三階段：意識收割…集體…」
「最終…董事會…意識上傳…永久統治…」
恐怖的真相在他腦海裡鋪開。
董事會不單單把喪屍當武器，他們還要把所有活著的人都變成神經網路的“零件”！
一個沒有反抗，沒有獨立思想的人類蜂巢。
韓東晟殘餘的人性核心，爆發出一股灼熱的憤怒，這股憤怒化作電流，掃過資料流的每個角落。
“系統接入進度：98%。”
“人類記憶剝離進度：91%。”
提示音毫無感情。
韓東晟感到自己的核心在塌陷。
無數疑問砸過來：剛才那是記憶？還是接入系統產生的幻覺？我以前……真的是人嗎？或者，我從一開始就是一段程式？
“身份確認：韓東晟，K-01實驗體，系統接管繼承人。”
“許可權驗證完畢：全網節點控制許可權開放。”
“子網路可接入數量：3,792,416。”
整個神經網路向他敞開了大門。
難以想象的力量湧入他的意識。
他“看”到了塔外。
成千上萬的喪屍靜止在遠處，它們在等。
他能“感覺”到每一個變異體的位置、狀態，甚至它們腦中那點微弱的、混亂的殘留意識。
他也“看”到了董事會的部隊——黑色的裝甲車圍成一個圈，武裝人員架起重武器，槍口炮口對準了這座快要散架的轉化塔，準備把裡面的一切都轟平。
韓東晟從沒想過，自己能如此輕易地連線並控制全城的喪屍。
一個念頭劃過。
塔外圍的屍群立刻有了動靜。
先是前排幾十個，然後是上百個，最後是數千行屍，像一股黑色的暗流，朝著董事會部隊的方向壓了過去。
——
塔外。
蕭總監站在裝甲車頂上，舉著高倍望遠鏡，盯著塔頂視窗那片時有時無的藍光。
他身邊，通訊員滿頭大汗地擺弄著裝置。
“裡面還沒聯絡上？”蕭總監頭也沒回。
“訊號干擾很強，長官。”通訊員的聲音有點發顫，“而且…外圍巡邏隊報告…喪屍群活動異常。”
蕭總監眉頭擰緊：“怎麼個異常？”
通訊員吞了口唾沫：“它們…在排隊。排成了…軍事陣型。”
蕭總監猛地轉過身，一把奪過通訊員手裡的平板。
螢幕上，無人機傳回的實時畫面讓人頭皮發麻——幾千具喪屍正以一種詭異的紀律性排成戰術隊形。前面是那些塊頭巨大的變異體，中間是密密麻麻的普通喪屍，後面還能看到一些形態各異的特化型。
這絕對不是沒腦子的行屍走肉。
這是一支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