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晟的意識裡只剩下嗡鳴和巨大的空白。
“你早就……預料到董事會……”
“對。”
林筱雨資料體周圍的程式碼流猛地加速，發出刺耳的低頻噪音。
“他們鼓吹什麼‘永生’，擺脫肉體束縛？狗屁！”
“他們只想把所有人的意識打包，做成資料罐頭，變成他們虛擬帝國的養料！”
周圍的資料海洋驟然沸騰，掀起無法想象的狂潮。
林筱雨的影像劇烈扭曲、閃爍，隨時可能徹底消散。
“沒時間了，”她的聲音變得異常尖利，夾雜著資料碎裂的雜音，“董事會的轉化失控了！他們……他們開啟了不該開啟的門！”
“什麼門？”韓東晟感覺自己的意識也要被這風暴撕碎，焦急地追問。
林筱雨的面孔徹底被狂暴的資料流吞沒，只剩下一片純粹的、令人心悸的藍色。
“一個……更高維度的‘東西’……它順著網路爬進來了！”
“它在利用董事會那群蠢貨，加速地球的資料化——不是為了控制！”
“是為了……吃！”
韓東晟的意識驟然收縮，一股冰冷的觸感穿透了他。
在這片資料的海洋深處，有什麼難以名狀的龐大之物在緩緩攪動，伸出無形的觸角。
它不屬於這裡，卻饞這整個世界。
“你哥哥…”林筱雨的聲音低沉下去，“他撞破了這東西的秘密，想捅出去，結果被董事會逮住了。他們抽走了他的意識，塞了個控制模組，把他變成了那副白色盔甲…”
“但他沒死透，核心意識還活著。”
資料潮汐猛地分開，一個新的意識體浮現出來。
是韓虎。
不是那具冷冰冰的盔甲，是韓東晟記憶裡，那個會揉他頭髮的哥哥。
“東晟…”
韓虎的資料影像斷斷續續，明滅不定，聲音也像是隔著一層破裂的電流傳來。
“我被困在…網路最底層…”
“只能…節點縫隙…傳點資訊…”
韓東晟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個模糊的身影。
指尖卻空蕩蕩地穿了過去，只帶起一片散亂的資料流光。
韓虎的虛影晃了晃，發出一個乾澀的，混雜著資料噪音的音節，像是在笑，又帶著說不出的苦澀。
他搖了搖頭。
“必須阻止那東西。”他的影像指向資料海洋的更深處。
那裡，一片濃稠、緩緩旋轉的黑暗盤踞著，吞噬著周圍的光線，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冰冷。
“它蛀空了董事會的核心網路，”韓虎的聲音艱澀，“那幫蠢貨…現在就是它的提線木偶！”
林筱雨的資料身影無聲地飄近。
“只有一個辦法了。”
“啟用第五枚徽章，啟動完整的源頭計劃。”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無法形容的複雜程式碼結構在她掌心浮現、旋轉、重組，發出細微的嗡鳴。
她緩緩將這團程式碼按向韓東晟胸前的徽章。
“嗡——！”
徽章驟然亮起，光芒刺穿了周圍的黑暗，與整個資料海洋產生了共鳴。
一圈圈無形的波動以徽章為中心擴散開去，攪動著資料流。
“代價是…”林筱雨的聲音低了下去，資料構成的面容似乎也黯淡了幾分，透出一種無機質的悲傷，“所有拿著徽章的人，會永遠和網路節點綁在一起。”
“你們會變成新的‘源頭’。”
“卡在…人和資料體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