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突然像被電擊一樣,猛地後退,又重重頓住。
金屬骨骼發出痛苦的呻吟,內部的爭奪已經到了白熱化。
“媽媽……碎片……不止一處……找到……血肉……機械……邊界……”
破碎的詞語,像散落在地的玻璃渣,扎得人心生疼。
猛然間,天幕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撕裂。
漆黑的漩渦中心,迸射出一道慘白的光柱,挾著毀滅一切的氣息,轟然砸向遠處的樓宇。
樓體無聲無息,瞬間瓦解為資料塵埃。
光柱犁過之處,現實結構被強行改寫,只留下扭曲的資料框架。
黑渦中心,一個龐大的結構體緩緩顯形,佈滿跳動的藍光脈絡與資料節點,非要形容,那東西像一隻眼睛,或者別的什麼感知器官。
它轉動著,最終將“視線”投向三人。
冰冷的壓力碾過,血管裡的資料節點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跑!”
裝甲發出刺耳的合成音,控制權再次易手。
但它猛地前衝,並非攻擊,而是用自己的身軀擋在了那道即將落下的光柱之前!
“走……找到……邊界……”
韓虎最後的聲音消散在風中,帶著某種決絕。
“那裡……藏著……真的……”
最後的音節消散在狂風裡。
光柱砸落,無聲地吞沒了一切。
視野被純粹的白佔據,帶著灼燒面板的滾燙觸感。
那臺搖搖欲墜的白色裝甲,連同裡面的人,瞬間汽化,連一絲資料殘骸都沒留下。
韓東晟恍惚間,捕捉到機甲消失前,駕駛艙裡那個人最後偏過頭,嘴角扯出一個扭曲的弧度,不知是痛苦還是解脫。
胸口猛地刺痛,徽章烙鐵般燙穿了衣服,灼得他一個踉蹌。
一股混亂、破碎的資料流強行擠入腦海——不是完整的記憶,更像是某種強烈的執念,混雜著剛才哥哥沒說完的話。
“防火牆!城市核心在崩潰!”趙雨荷的聲音尖銳,帶著哭腔,她衝過來試圖架住幾乎跪倒的韓東晟,“再不跑來不及了!”
周圍的建築正在無聲地解體,化作飛散的資料流,天空那個漆黑的漩渦越來越大,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冰冷壓力。
“不……”韓東晟甩開她的手,聲音嘶啞得厲害,“先找媽……哥他……他提到了邊界……”
他腦子裡亂糟糟的,哥哥最後衝進來的意念碎片,和之前那句斷斷續續的“血肉……機械……邊界……”攪在一起,隱約指向某個可能。
劉若欣閉著眼,掌心的徽章燙得驚人。
混亂的資料風暴幾乎要撕裂她的感知,唯有這枚徽章是唯一的錨點,牽引著她,穿過無數尖嘯的系統警報和正在崩潰的城市協議。
她猛地睜開眼,指向一個方向:“城東!有個地方……訊號很微弱,但和這裡完全不同!”
“血肉……機械……”韓東晟身體狠狠一震,那個詞和腦海裡哥哥殘留的執念猛地對上了,“是媽的老實驗室!最早那個!城東廢棄機械廠!”
“上車!”趙雨荷不再廢話,一把拉開車門,用力將韓東晟推進後座。
劉若欣猛地回頭。
裝甲消失的地方,空蕩蕩的,只有空氣中還滯留著一股子味道。
金屬燒灼的焦味,和資料分解後那種說不出的氣息混雜在一起,嗆得人嗓子發乾。
“謝了,韓虎。”
她低聲嘟囔一句,聲音飄散在風裡。
掌心徽章滾燙,像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那溫度,帶著韓虎最後的溫度,沉甸甸的,壓得人心口發悶。
引擎轟鳴,震得耳膜發麻。
車子如同離弦的箭,衝向正在崩解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