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晟的抽搐慢慢緩和下來，但他眼中的資料洪流依舊沒有平息。
“我看到了…他們的計劃…”韓東晟的聲音還在發顫，“九成人口…全部納入神經網路…董事會那幫老傢伙…作為系統管理員…他們想當…操控一切的‘神’…”
龍隊走到控制檯前，覆蓋著骨甲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
房間中央的全息投影立刻切換，顯示出全國地圖，上面有六個紅點正在不祥地閃爍。
“六座轉化塔，”龍隊的聲音低沉，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分佈在六個人口最密集的中心城市。一旦全部啟用，可以覆蓋全國超過百分之八十五的人口區域。”
趙雨荷頭頂的保溫杯突然轉得更快，爆發出一圈無形的能量波紋，讓她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我能感覺到…城市地下深處…巨大的能量波動…”她喘了口氣，“董事會的核心成員…他們的意識已經集體上傳了…就等轉化塔網路全面啟用…”
蘇虎的機械身體發出沉悶的嗡鳴，他僅存的那半張人類面孔扭曲著，肌肉不自然地抽動。
“我接入了城市監控網，”他開口，聲音帶著電流的雜音，“街上全亂套了，到處都是變異體，軍方的人……頂不住了。”
韓東晟顫巍巍地扶著控制檯站起來，眼眶裡的藍光黯淡下去，終於露出了底下的瞳孔。他伸手進口袋，摸索著掏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資料儲存器，啪嗒一聲放在控制檯上。
“跟韓虎交手的時候，我扒了他系統裡的一段程式碼。”他嗓子啞得厲害，每個字都像是硬擠出來的，“‘逆向清除者’，能把所有資料意識體都揚了的程式。”
他頓了頓，呼吸粗重：“但代價……守護者議會也會完蛋。我們體內的網路印記會被強制抹除，後果……誰也說不準。”
避難所裡死一般地安靜，只有裝置散熱風扇還在徒勞地轉動。
劉若欣猛地翻開母親的筆記本，老舊的紙頁在她指尖下自己動了起來，嘩啦啦地翻著，最後停在一張從未顯現過的空白頁上。
墨色的字跡憑空出現，像活物一樣在紙面上蜿蜒流淌。
“第五枚徽章，”她念出聲，起初還有些遲疑，後面語速越來越快，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藏在‘源頭零號’的容器裡。要麼喚醒它，得到最強盟友，要麼……毀了它，免得被敵人搶走。”
韓東晟走到劉若欣身後，看著那本匪夷所思的筆記。
“我們得選。”他聲音乾澀，“要麼用‘逆向清除者’，要麼去啟動‘源頭零號’。”
角落裡，蘇虎的機械體發出一陣乾澀難聽的笑聲。
“哈，瞧瞧咱們這隊伍配置，”他攤開那隻大部分是合金的手掌，僅剩的幾塊人類面板邊緣已經開始金屬化，“一個半人半鐵的怪物，一個被資料病毒搞廢的前軍官，一個隨時可能變成一串程式碼的死宅，一個能用腦袋推東西的犟種女人，還有一個拿著本會自己寫字的魔法書的倔丫頭。”
他活動了一下金屬手指，關節發出咔噠聲：“老子現在這鬼樣子，站我媽跟前她都得報警。”
但他那混合著金屬與殘餘血肉的身軀卻站得筆直。
“看這架勢，得分頭幹了。有人去找第五個徽章，啟動那個‘源頭零號’。剩下的人，去摸董事會老巢，把那什麼‘清除者’給它種進去。”
“我和龍隊去找第五枚徽章。”韓東晟立刻做了決定，不容置疑，“我們倆的身體狀況，更適合靠近‘源頭零號’。劉若欣、蘇虎、趙雨荷，你們潛入總部，植入程式。”
“不行！你——”劉若欣剛要反駁。
轟隆！！
地面毫無徵兆地猛烈搖晃起來！避難所的牆壁瞬間佈滿蛛網般的裂痕，頭頂的燈管噼啪爆裂，徹底陷入黑暗。只有應急系統啟動，投下幾道微弱而令人不安的紅光。
一陣低沉到壓迫胸腔的轟鳴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貫穿了整個城市，彷彿有什麼沉睡的龐然巨物正在地底深處甦醒，發出震怒的咆哮。
韓東晟踉蹌著撲到觀察窗前，一把扯下厚重的防爆擋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