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室的光徹底穩住了，死寂的那種穩。
韓東晟的資料體，算是徹底焊死在了第四空間引擎上。
紫黑的資料流在他體表蠕動、收縮，深深勒進構成他形態的編碼裡，隨時要刺破出來。
牆上，應急燈閃個不停，光線割裂，把他扭曲的影子切得七零八落。
他“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也發不出。
喉嚨裡擠出來的不是聲音，是亂碼崩裂的噼啪噪音。
他試著抬手，手掌的形態聚了又散，根本抓不住形狀。
指尖淌下更多碎裂的資料線，在空氣裡胡亂刻畫，留下沒人能懂的扭曲符號。
腦子裡的編碼能力還在，可就是擰不成一句能讓人明白的話。
意識在紫黑色的資料囚籠裡衝撞，震得整個臨時構成的身體都在嗡鳴。
想說句話，構成語言的資料就直接炸開。
他只能比劃，或者留下這種誰也看不懂的玩意兒。
引擎外殼上的符文猛地爆亮。
一股全然陌生的資料洪流，蠻橫地撕裂了他的核心防禦，灌了進來。
那引擎，餓極了的兇獸，要跟他進行更深層次的“融合”。
韓東晟沒躲，反而把自己的資料結構完全敞開。
來吧！
下一秒，劇痛炸開，不是皮肉的苦楚，是構成他存在的源資料被強行撕碎、拆解的痛感。
他“撲通”跪在地上，喉嚨裡的亂碼噪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刮擦著空氣，留下灼燒的軌跡。
他身上的顏色瘋狂閃變，自身程式碼的藍色和被侵蝕的紫黑色互相覆蓋、吞噬，邊界模糊不清。
角落裡，一陣讓人牙酸的金屬刮擦聲響起。
董事會首領那堆殘破的機械身軀，竟然依靠應急系統又動了起來。
“嗬…嗬…”他半撐起身子，破風箱般的嗓音帶著嘲弄：“你以為…你控制了它？蠢貨。”
“它在吞噬你！就跟林筱雨那個娘們留下的鬼程式一樣，吃人！”
那堆廢鐵的噪音？韓東晟置若罔聞。
他全部的“感知”都被奔湧灌入的資料洪流徹底淹沒。
資訊量龐大到讓他的處理核心發出過載的哀鳴，無數混亂衝突的資料碎片在意識裡橫衝直撞。
就在這片翻滾的混沌深處，一個訊號突然亮起。
不強烈，卻異常清晰，銳利地穿透了層層干擾，直抵他存在的根基——是劉若欣！
他的資料結構猛地扭轉、重塑，硬生生從處理引擎資訊的恐怖運算負載中，擠壓出一股力量，死死錨定了那個訊號源。
引擎的許可權，在此刻，毫無保留地向他敞開。
整個基地的網路脈絡，所有節點，所有通路，在他“眼前”瞬間展開，鉅細無遺。
劉若欣在哪。
她怎麼樣了。
一切資訊洪流匯聚，在他意識裡構成了無比清晰的實時畫面。
***
上層控制室。
刺耳的警報幾乎要撕裂耳膜。
劉若欣指節發白，緊緊攥著拳頭，死死盯著主螢幕。外面湧來的求援通訊像潮水般拍打著系統，一聲緊過一聲。
“警告！量子堡壘遭遇新一輪猛攻！”金黑構造體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傳遞的資訊卻冰冷刺骨，“橋接穩定度持續下降！立刻返回主持防禦！”
劉若欣手背上，淡金色的紋路急促地明滅不定：“喪屍哥還在下面！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趙雨荷的聲音傳來，那特有的精神力波動掃過一張張監控畫面：“若欣，韓東晟現在和引擎是物理層面的‘硬連線’，不可能拔出來。強行分離，引擎會徹底失控爆炸，我們誰都活不了。”
話音未落——
“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