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壁壘森嚴,外面沸反盈天的流言和此刻內裡的殺機,都被隔絕。
“太子爺啊,對唐大人的本事可是讚不絕口。”呂瑤手裡把玩著那支骨笛,腳步倒是輕快,“尤其是那紫金蓮,嘖嘖…”
唐冥沒接話,注意力落在那支骨笛上。
“他想要單方?”
“呵,單方?”呂瑤掩著嘴笑,寬大的袖口順勢滑落少許,一抹暗紅刺青忽隱忽現。
那圖案!唐冥心頭一跳,和王太監那支骨笛上的紋路,竟全然一致。
“唐大人看什麼呢?”呂瑤飛快地拉好袖子,遮得嚴嚴實實。
“你手腕的刺青,跟王太監骨笛上的紋路很像。”
“咯咯,唐大人眼力真好。”呂瑤的笑聲突然變了調,冷冰冰的,“這叫‘魔紋’,奴婢們的記號罷了。”
“你們…到底是什麼來頭?”
“玄宮。”呂瑤停了步子,聲音裡帶著一種奇異的虔誠,“三百年的等待,只為迎魔尊歸位。”
唐冥心底猛地一沉,胸口的紫金蓮印記灼熱感愈發強烈。
他剛想再問,宮牆深處,突然傳來幾聲淒厲至極的慘叫,撕破夜空。
“聽,”呂瑤語氣平淡得嚇人,“宮裡的‘髒東西’,正在清理呢。”
她轉過身,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
唐冥後背有些發涼,暗中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一隊禁軍從側面的宮門湧出來,盔甲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卻對他們兩人看也不看。
這些士兵個個面無表情,眼珠子是種很不自然的靛藍色,走路姿勢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僵硬。
“禁軍上下,已盡歸玄宮。”呂瑤的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驕傲,“今晚之後,這大衍的天,就要換了。”
一重宮門,又一重宮門。
唐冥腦子裡飛快地盤算著,萬一動起手來,該往哪裡撤。
紫金蓮印記和丹田裡的火種是最後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動用。
這時,一道極淡的黑影,貼著遠處的宮牆頂端飛掠而過,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唐冥緊繃的心絃稍稍鬆動——李無塵的人跟上來了。
“到了。”
御書房。
門前侍衛分列兩旁,木樁子似的杵著。
呂瑤伸手,吱呀一聲推開沉重的殿門。
一股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混雜著某種詭異的香氣,劈頭蓋臉湧了出來。
大殿裡頭,地上躺滿了人。
侍臣,宮女,太監……橫七豎八,泡在逐漸凝固的血泊裡。
龍椅前方不遠處,一個穿著明黃龍袍的年輕人被粗繩捆著,腦袋無力地耷拉著,額角破了,血順著臉頰往下淌。
是太子。
殿中央,十幾個穿著玄色法袍的人圍成一個圈,正中站著個白髮老頭兒。
葉大師!
他手裡捧著一卷看著就有些年頭的羊皮卷,嘴裡正念念有詞,吐出的音節古怪又拗口。
“唐冥……”葉大師停下唸咒,抬起頭,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你可算來了。”
他渾濁的老眼掃過唐冥。
“紫金蓮的傳人,星璇石的守門人,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