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洗魂水潑在臉上，帶著一股劣質草藥的澀味。
凌塵沒有抬手去擦，任由水珠順著下頜線滴落，浸溼了胸前粗糙的麻布衣料。
王熊肥胖的身影擋在唯一的油燈前，投下大片陰影，將凌塵完全籠罩。
他的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凌塵臉上。
“廢物就是廢物！連這點藥力都吸收不了！白費老子買的洗魂水！知道這一桶多少錢嗎？夠買你這種賤命十條！”
王熊的聲音粗嘎刺耳，在狹小的雜役房裡迴盪。
其他幾個雜役縮在角落，不敢出聲，幹活更賣力了。
凌塵站得筆直，眼皮微微垂下，看著地上水漬裡自己模糊的倒影。
三個月前，他在這片星斗大森林外圍醒來，記憶混沌，只餘這個名字和一股不屬於此世的疏離感。
重傷瀕死時被這雜役“救”下，代價是簽下近乎賣身的契約，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做牛做馬。
所謂的“洗魂水”不過是王熊用最廉價的草藥泡製，企圖榨取他們這些雜役最後一絲可能存在的魂力潛能，手段粗暴，效用幾近於無，痛苦卻實打實。
王熊見凌塵毫無反應，既不像其他人那樣畏懼瑟縮，也不曾哭喊求饒，彷彿一拳打在空處，心頭火起，抬腳踹向凌塵小腿骨。
凌塵肌肉瞬間繃緊，又強制放鬆。硬抗只會骨裂。
他順著力道向後踉蹌兩步，後背撞上冰冷的土牆，發出一聲悶響。
小腿骨傳來尖銳的痛感。
“哼！爛泥扶不上牆！”王熊啐了一口，“今天的柴翻倍！劈不完，就別想碰餿水桶！”
他罵罵咧咧地轉身走開，油燈的光線重新照亮凌塵的臉。
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有嘴唇抿得有些發白。
彎腰撿起地上那把鏽跡斑斑捲了刃的斧頭，走向院角堆積如山的硬木柴。
斧頭起落。
枯燥的劈砍聲持續不斷。
虎口很快被粗糙的木柄磨得發紅、破皮、滲出血絲，和汗水混在一起，灼痛感鮮明。
小腿被踹中的地方隨著每次發力傳來陣陣悶痛。
他精確地控制著呼吸節奏，節省每一分體力。
大腦卻在高速運轉，分析著現狀，搜尋著任何一絲擺脫困境的可能。
忍耐，是因為別無選擇，而非天性懦弱。
這個世界名為斗羅大陸，力量體系為武魂與魂環。
他沒有武魂，或者說，感應不到這是原罪。
王熊能夠踩在他的頭上耀武揚威，全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傢伙，是一個二環大魂師。
魂環配比不算太好，一白一黃，可面對沒有武魂的普通人，依舊能夠掌握生殺大權。
夜色漸深，其他雜役早已歇下。
凌塵仍在揮斧，整個後院都是柴火，需要他全部劈開。
王熊故意刁難，留下的硬木柴質地堅硬如鐵。
最後一根木柴劈開。
凌塵丟開斧頭，手掌一片血肉模糊。他靠著柴堆坐下，仰頭看向夜空。
星斗大森林的方向，隱約傳來不知名魂獸的咆哮，悠遠而充滿野性的力量。
力量，他需要力量。
這個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
【滋——檢測到高維精神共鳴……契合度判定透過】
一個毫無情緒起伏的電子合成音，突兀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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