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的腦袋裡,翻來覆去只有一個念頭:哥哥一大早就出門了,去那個很遠很遠的縣城賣山貨。
也不知道…賣掉了沒有?
會不會…會不會給她,帶一點點好吃的回來?
她脖子都快望酸了,小小的身子,在寒風裡微微縮著。
就在這時,遠處那條土路上,一個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
肩上還扛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手裡似乎也拎著什麼。
是哥哥!
丫丫原本因為寒冷,而有些黯淡的小臉蛋,一下子就煥發出了光彩。
她下意識,往前邁了一小步,小嘴微張,卻又不知道該喊什麼。
趙強加快了腳步。
看到門口,那抹小小的,翹首以盼的身影。
他心中一暖。
趙強幾步走到丫丫面前,放下肩上的米袋。
然後,他衝著一臉期待,又帶著點怯弱的妹妹,笑了笑。
手如同變戲法一般,從身後,拿出一件東西。
一件嶄新,厚實的小棉襖。
丫丫的小嘴張了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伸出凍得通紅的小手,想要觸控,卻又在半空中停住。
下一秒,晶瑩的淚珠,毫無徵兆從她的大眼睛裡,滾落下來。
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掉在髒兮兮的衣襟上。
她想笑,嘴角努力向上彎,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多少年了…她甚至已經記不清,自己上一次穿新衣服,是什麼時候。
“哥哥…”
她帶著濃濃的鼻音,哽咽著喊了一聲。
趙強心中一軟。
他蹲下身,用還算乾淨的袖子,輕輕擦去丫丫臉上的淚痕。
將那件厚實的棉襖,披在她小小的肩上。
“傻丫頭,哭什麼,以後哥哥給你買更多好看的。”
進了屋,暖意漸漸驅散了寒氣。
趙強沒有停歇,將那沉甸甸的米袋解開。
他麻利地淘米下鍋,添柴點火。
很快,濃郁純粹的,大米飯香味,開始在屋子裡瀰漫開來。
這股香味。
對於常年,只能吃些粗糧,甚至野菜糊糊的丫丫來說。
簡直是世間,最誘人的味道。
“好香啊!”
丫丫的小鼻子使勁嗅著,眼睛盯著灶臺,忍不住圍著灶臺小步轉圈。
她臉上,之前的淚痕還沒幹透,此刻卻笑靨如花。
看著妹妹雀躍的樣子。
趙強也笑了笑。
他轉身從角落裡,翻出一個,缺了口的舊砂鍋。
這是家裡,唯一能用來煎藥的器具。
他將從黑市,買來的幾包藥材一一放入砂鍋,架在另一個小灶眼上,慢慢煎煮。
熱氣騰騰的白米飯,散發著誘人的清香。
旁邊,是昨天剩下的野雞肉。
一家三口,圍坐在簡陋的桌旁。
丫丫小口扒拉著米飯,時不時,夾一小塊雞肉放進嘴裡,滿足地眯起眼睛。
姥爺趙玉柱也難得地胃口大開,雖然吃得慢,但每一口都細細咀嚼。
姥爺的病。
說到底,還是這年頭,窮出來的病根。
缺營養,少藥物,身體底子被掏空了。
這幾天,先是野雞湯,後是白米飯。
難得的油水,和精糧下肚,身體的虧空開始得到彌補。
更關鍵的是,趙強從黑市精心買回來的那幾包藥材,雖然不是什麼靈丹妙藥,卻恰好對症。
每天一碗溫熱的湯藥喝下去,配合著日漸改善的伙食。
效果顯而易見。
不過短短几天,姥爺那幾乎從未停歇的咳嗽聲,明顯輕了下去,夜裡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原本蠟黃乾癟的臉色,也漸漸泛起了些許紅潤。
精神頭都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