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陛下,奴婢沒有夢想(求票票)
“你做事幹練,性又廉謹,於細微處總有大覺察,卻不知是哪位內書堂老師,有幸教匯出了你這樣的學生?”
高時明剛從感慨的情緒中抽離出來,聽到這個問題,心中微微一凜,趕緊恭敬地垂首道:
“回陛下,奴婢乃是萬曆二十六年入的內書堂,當時的授業老師,乃是翰林院的韓爌、朱國禎、沈三位老師。”
朱由檢在腦海中原主的記憶中飛速檢索著這三個名字,片刻之後,找到了答案。
韓爌,東林黨魁首之一,天啟朝的內閣首輔。
朱國禎,亦是天啟朝的閣臣。
沈,天啟初年和東林打擂臺的狠人,可以說是閹黨前輩大佬級人物。
好傢伙!
東林黨大佬和閹黨大佬,居然都是你這一屆的授課老師?
這師資力量,未免也太雄厚了些!
高時明見朱由檢不語,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
誰知,朱由檢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好!很好!”
他拍了拍高時明的肩膀。
“起於微末,攀過頂峰,亦跌過谷底,如今又再次升起。高伴伴,你這半生,也是極有故事的人啊。”
高時明趕緊躬身:“奴婢不敢。”
朱由檢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拘謹。
他轉身走回御案,語氣卻漸漸變得幽深起來。
“伴伴願與朕坦誠,朕很開心,那朕便也與你說說,朕的志向吧。”
高時明心中一肅,趕緊站直了身子,做出洗耳恭聽的嚴肅模樣。
朱由檢的目光投向殿外那片湛藍的秋日天空,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老生常談。
“朕登基的時候就知道,這大明,恐怕是要亡了。”
高時明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下意識地就要跪倒下去。
這句話,他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就在不久前,就在這乾清宮,新君對英國公張維賢,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只是……
英國公是誰?世襲罔替的國之柱石,勳貴第一人!
自己又是誰?一個剛剛從神宮監被重新啟用的閹人奴婢!
這種話我怎麼敢聽,我怎麼能聽,我哪裡願聽!
“別急。”朱由檢抬手止住了他的下拜,“聽朕講完。”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文官結黨,只知搜刮民脂民膏,視國庫為私產。”
“武將怕死,喝兵血吃空餉,邊備廢弛如篩。”
“宗室藩王,圈佔天下良田,自身卻如豬一般被豢養,耗盡國朝血脈。”
朱由檢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放眼望去,北有後金虎視眈眈,丁卯之役中進掠朝鮮,而大明卻無能為力。”
“關中災旱漸漸顯,民無隔季之糧,兵無三月之餉。只需要一點火星迸射,瞬間就是地崩山摧。”
“伴伴,你告訴朕,此情此景,像不像歷朝歷代,王朝末年的景象?”
高時明內心惶恐,卻還得裝做一副認真聽講、憂國憂民的摸樣。
“以史為鑑,如今這天下,危若累卵,卻不知是會先毀於關外的蠻夷,還是會先爛死在揭竿而起的黔首之中了。”
“若是不做改變,這大明,縱使不亡在朕這一世,恐怕,至多也不過亡在下一世罷了.”
朱由檢緩緩轉過身,目光重新落在高時明的身上。
那目光深邃、銳利,彷彿能洞穿人心。
“所以,若是說志向,那麼朕的志向,從始至終,就只有一個。”
他一字一頓,字字鏗鏘。
“那便是——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說到這裡,朱由檢猛地伸手,緊緊握住了高時明的雙臂,四目相對,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與鄭重。
“高伴伴,你既看不清自己的志向。”
“那麼,何不就以朕的志向,為你的志向!”
“你說呢?!”
夢想這個詞在古代多用於“空想”,“睡夢之想”。
例如司馬相如的《長門賦》:忽寢寐而夢想兮,魄若君之在旁。
——
高時明入宮、出生時間不可考,書中為大概推算而已,勿cue。
他的墳墓在後世挖出來了,挺小的,不算豪華,我放彩蛋章裡了。
墳墓上題“一化元宗洞主”,石刻楹聯為:“仁民愛物維國運,復忱懷倫衍聖傳”。
這個一化元宗,就是他編寫的《一化元宗》養生道書。
——
劉若愚,司禮監秉筆太監,本名時泰,避光廟年號改名。
我大量引用他的《酌中志》。
父親是劉應祺,官至遼陽協鎮副總兵,和李成梁有衝突,為李成梁迫害,最終回鄉病死。
他則自稱是:“累臣若愚,生於萬曆甲申二月,至戊戌七月悖父兄之教,感異夢而自宮。”
誰知道真正自宮的原因是什麼呢?會不會是為了幫助他遠在遼東的父親呢?不得而知。
——
萬曆二十六年,正月二十五日,命編修韓爌、簡討朱國禎、沈教內府司禮監書堂——《明神宗實錄》
對了,魏忠賢也在這一期裡讀書,但是插班生過去的。
——
最後,今天這兩章都是3k,加起來6k,比平時多了2k哈哈。
出了新書期,我總算可以放開手腳多寫一點了。
朋友們!下週一幫我追讀!不想再輸了t_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