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627

第66章 蝴蝶效應這麼快就來?

他抬起頭,將那份奏疏遞給了身旁的高時明,直接開口道:

“傳朕旨意,讓薊鎮守將,再探再報。”

“此訊息究竟從何而來?是誰人聽聞,又有誰人親見?是否確實?事發何日?”

“插漢部此後,又有何動向?若此事為真,其繼任者,又將是何人?”

“所有種種,給朕一一探明,300里加急來報!不得有誤!”

“奴婢遵旨。”

高時明躬身應下,當即便走到一旁的桌案,取過硃筆,將皇帝的旨意一絲不苟地批紅在題本的末尾。

隨後,他將題本重新裝入封套,交給門外候著的小太監,低聲吩咐了幾句。

小太監領命,捧著題本,再次匆匆而去。

處理完這件很有可能是個烏龍的爛事——希望是烏龍。

朱由檢拿起了第二份題本:“東江鎮總兵毛文龍訴不平五事疏!”

開啟奏疏,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怨氣和戾氣。

洋洋灑灑數百言,總結起來,就是五句撕心裂肺的質問。

其一,我毛文龍在敵後苦苦支撐,與奴酋浴血奮戰,遼東那些人卻只知道龜縮守城,坐視奴酋坐大,這公平嗎?

其二,我東江鎮錢糧兵餉,處處受人剋扣,將士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而遼東的兵馬,錢糧充足,卻毫無戰功,這公平嗎?

其三,旅順參將李礦、石城島遊擊高萬垂等人,臨陣棄城而逃,罪無可赦,最後居然官復原職,這公平嗎?

其四,我毛文龍一顆忠膽,可昭日月,居然有人汙衊我是安祿山再世,擁兵自重,這公平嗎?

其五,今年春天的朝鮮之役,我親率將士在鐵山與奴騎死戰,居然有人說我“避奴騎之鋒芒”,坐視友軍敗亡,這公平嗎!

公平!我毛文龍要的就是他媽一個公平!

……

麻了。

朱由檢又麻了。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五問。

後世關於毛文龍和袁崇煥的解說,簡直是汗牛充棟,各種短影片、營銷號蜂擁而上,吃盡了流量。

他當初也跟著看了個爽,興致勃勃看著兩撥人打得狗血淋頭。

可如今當他自己坐在這張龍椅上,面對著這份真實的奏疏時,他才發現,那些解說,全都屁用沒有。

總不能憑著數百年後的一些印象,就貿然判定袁崇煥是忠,毛文龍是奸?

抑或是反過來去做斷定?

這簡直是拿大明的國運在開玩笑!何其荒唐!

他將這份題本翻來覆去地看了許久,手指無意識地在桌案上輕輕敲擊著。

沉吟了許久,他才再次叫過高時明。

“高伴伴。”

“奴婢在。”

“不用等下午群臣召對的名單公佈了。”朱由檢聲音有些暗啞,“孫承宗籍貫就在高陽縣,你現在立刻著人,帶朕的詔令過去,快馬請他入京。”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旨意快馬送過去就行,至於孫師傅本人,讓他慢慢走,不必急於一時。”

快馬,是很急,真的很急。

慢走,是怕他顛死在半路,畢竟已經65歲了。

反正高陽縣離北京也就200裡,等個五六天怎麼也等到了。

高時明躬身道:“奴婢明白。”

“至於這個題本……”朱由檢拿起毛文龍的奏疏,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它放在了一邊。

“先留中不發吧,等朕問過孫師傅的意見再說。”

“遵旨。”

高時明再次領命。

是的,袁崇煥,毛文龍,這兩個人,朱由檢一個都不敢武斷相信。

但孫承宗,這位帝師,這位曾經的薊遼督師,親自走過山海關內外的能臣,他感覺還是可以略微相信一點。

在自己的觸手真正伸到九邊之前,他唯一能信任的,也只有孫承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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