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沒有人能阻止他的決心。
即便,是與半個天下為敵。
……
這一次的名額出來了。
一共一百六十二人成功入選,成為正式的新兵。
這一百多人,自然是被打散了,整合進各個什長帳下。
至於其他的淘汰者,據說是要被送去服徭役,別的不知,肯定是苦不堪言就對了。
算下來,他常松麾下已經是有三百來號人了,每一個什長手下也近乎三十人。
已經是超規格了,但就當下的時局而言,這一做法其實是得到了默許。
北蠻叩關,朝廷無心內鬥。
說到底,鞭長莫及,這終歸要靠著地方進行抵抗,而這時,如果對地方進行掣肘,只會是自廢武功。
但一直默許,在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在當地都會形成強有力的小團體。
這事如何解決,預防割據,就要看皇帝、大臣如何行事了。
反正當下,問題只會是外敵。
新兵入伍,分配好了盔甲,雖說舊了點,但總歸是打消了周牧的顧慮。
大齊朝朝政或許已經病入膏肓,可軍隊還算有一口氣在。
只是……
這一口氣,能否支撐度過北蠻侵擾?
周牧抱著盔甲,望向長天。
今年的秋天,有些太冷了。
冷的像要下雪了,地上的積水也像撒了鹽似的,凝聚出一點一點的白霜。
越是冷,草原的蠻子便越是沒有活路;
越是沒有活路,草原的蠻子便越是會朝著南方猛攻。
無論是富足的糧食,亦或是嬌嫩的大齊娘子,都是他們行動的動力。
外敵來勢洶洶,可這積病已久的大齊朝,不統一戰線,又如何能渡過難關?
除非天降猛人!
可問題是……
大齊朝的百姓,一身油水幾近榨乾,連骨頭上的肉都被差役們剃掉。
戰端一開,如果以徵收軍糧的名義橫徵暴斂……
屆時會不會有人被逼上絕路,在一眾走投無路的人面前,振臂高呼?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相比天降猛人,似乎這個更有可能。
如果那一天當真來臨,自己將擺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周牧嘆了口氣,隨後,拳頭握得越發緊了起來,目光中的猶豫也都化作了堅毅。
今時之大齊,比之當時之大明,何其相似!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那麼多能人,
文有張居正、海瑞、高拱、李春芳、申時行,武有戚繼光、俞大猷、李成梁……
以及幾十年來的各種挺身而出的人。
他們都失敗了。
一座房子,潰爛已久,一根柱子,一根房梁,又豈能讓其長存於世,甚至於再度恢宏?
只有……推倒重來……
那一天會有多遠,周牧不知道。
但他知道,大齊兩京一十三省,皆上下一心貪天下民財產。
景和帝即位十八年,九旱九澇,可比之天災,人禍要更甚百倍而不止!
十幾年來,百官如盜,刮骨抽髓。
兩京一十三省,皆是飢寒待斃之嬰兒,刀俎待割之魚肉。
天下人知,君父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