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吃飯吧!”王氏聽她是說這個,便不以為意的揮手笑道:“是我讓她不必過來伺候的。有姜嬤嬤、秀春、秀麗她們就行了,幹嘛非得要她來呀!”
時玉梅不快道:“娘您就是性子太好了,慣的人不知天高地厚!您不介意那是您大度,可這規矩能錯嗎?她們桑家不是號稱書香門第嗎?教出來的姑娘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先前我婆婆在的時候,哪天吃飯我不在跟前伺候著!身為兒媳婦就該有兒媳婦的本分!”
任志賢也點頭道:“不錯,玉梅說的對!這是孝道,不能不遵!看她那麼聰慧外露的一個人,怎麼竟這樣糊塗!”
果然是個繡花枕頭啊,任志賢更加覺得失望,看來在這個家裡,他是沒法找到同自己有共鳴的人了!
時玉梅見丈夫贊同自己正要說是,聽完後一句話臉色一沉,睨著丈夫冷笑道:“聰慧外露?你見過人家幾次?你怎麼就知道人家聰慧了?”
這要怎麼說?任志賢一時語塞,肅著臉色叱道:“有你這麼說話的嗎!真是!”
時玉梅正從顧芳姿那裡聽了桑婉一肚子的不是憋著在,任志賢這話簡直等同於火上澆油,火氣蹭蹭蹭的直往上竄,她冷冷一笑,拔高了嗓音厲聲道:“你說呀,你怎麼就知道人家聰慧外露了!”
“不可理喻!”任志賢從來不是一個講客氣的人,頓時拂袖而起板著臉道:“你看看你這樣,大呼小叫成何體統,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嗎!跟那市井潑婦還差不多!”
“什麼!你敢罵我潑婦!”時玉梅氣得臉上漲紅,撲過去揪著他衣裳又哭又鬧:“你竟然罵我潑婦!我天天伺候你累死累活竟比不上人家一個背影兒!這日子沒法過了!”
“還不快放手!誰准許你這麼沒規矩的!敢同自己的相公動手!”任志賢惱羞成怒,用力去掰她的手。
“這、這叫什麼事呀!”王氏沒注意到時玉梅說了什麼背影不背影,氣得說話直哆嗦,指著這二人的手指哆嗦個不停,恨恨瞪向一旁伺候的丫鬟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給我拉開!快拉開!”
眾丫鬟們面面相覷、如夢初醒,亂叫著“大姑奶奶、大姑爺!”忙上前去拉扯,好不容易把時玉梅給拉開了。
“娘!我、我——”時玉梅又羞又愧,拭淚哭泣不已。
王氏見了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可還沒等她開口,任志賢那邊倒先說開了。
只見他袖子一拂,肅然冷聲道:“岳母大人看見了吧?此婦何等刁潑無理!時家就是這樣教導女兒的嗎!”
王氏一口氣悶在胸口上上不來下下不去,白著臉哆嗦道:“你、你、你這是在質問我嗎?你、你們任家好大的禮數,做女婿的竟敢當面質問丈母孃的不是!”
任志賢聞言一滯,立刻便道:“小婿不敢,小婿沒有質問岳母的意思!請岳母好好管教管教此等刁婦吧!不然丟的是時家的臉!”
“放心!我的女兒不用你管!”王氏又氣又恨道:“我的女兒從先在家時不知多好的一個人,我還想問問你吶,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幾年下來就變成這個樣兒了!”
王氏越想越傷心,不由得跌足捶胸大哭起來。
任志賢悻悻說道:“正是,我也很想問問,怎麼跟當初差別那麼大!變了個人似的!”任志賢心中暗想,哼,別把我任某人看扁了,看我如今落魄便放肆起來!這麼點心思當我不知呢?走著瞧吧,等我將來發達了,你這潑婦休要後悔!
姜嬤嬤實在看不下去了,一邊忙著勸慰王氏一邊朝任志賢祈求道:“大姑爺,您就少說兩句吧!好歹大夫人是您的長輩呀!”
一個奴才也敢堂而皇之的教訓自己?任志賢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拂袖冷哼一聲轉身便走。
“他、他、他竟然——”王氏拼命的喘,一口氣差點上不來。驚得時玉梅也顧不得自己了,慌忙拼命叫“娘”搶上來替她順胸口,好一陣王氏才順過氣來。
母女兩個相對落淚。
“都是我不好,我這死脾氣怎麼就改不了呢!”時玉梅勉強陪笑道:“惹得娘這樣傷心,都是我的不是!瞧這菜都涼了,姜嬤嬤,叫人拿去熱一熱吧!”
王氏長嘆一聲,瞅著女兒欲言又止。先前不覺得,如今細看來才發現女兒比先時瘦了許多,眼神也失去了當初的清亮灼灼、炯炯有神,變得有些灰沉沉的,嘴唇也蒼白無色,眼角下、額頭上竟生出了細細的皺紋!細細看去,精神氣兒還不如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