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他還準備告訴顧芳姿他其實和桑婉有一年之約,那麼此刻他卻沒有此心了。
因為,他敢肯定即便此刻他說了,她也是不會相信的!沒準還會更加生氣,認定他騙她!認定他覺得她好騙!
顧芳姿並非真心要同時鳳舉鬧翻,這麼多年苦心經營、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情分她怎麼可能放棄?她如此做派無非是要時鳳舉看到、認同自己的委屈,要他愧疚,要他心裡有自己、更看重自己。
照往常經驗,只要她委屈哭泣了,時鳳舉定會迴轉來哄著她直到她破涕而笑為止。
不想,她低著頭嗚咽了半響,時鳳舉卻呆呆的站在那裡出神,神思恍惚,置若罔聞。
顧芳姿心中既驚且怒,越發認定他變了心,強烈的妒意直衝腦門,她用力將時鳳舉推了一把,放聲哭道:“你既如此不待見我還站在這裡發什麼呆!你走啊,回寧園去吧,寧園人家還等著你呢!”
時鳳舉心裡正五味陳雜翻騰不休,不留神讓她這麼一推踉蹌急退差點跌倒。
他也不是個沒有脾氣的,當即臉色一沉,冷聲道:“既然你這麼認為我也無話可說!等你什麼時候冷靜了我們再談吧!”說著轉身拂袖而去。
顧芳姿整個愣住了。怎麼會這樣?這不是她要的結果!
“大表哥!大表哥!”顧芳姿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恐慌,奔過去從身後死死的抱住時鳳舉,臉頰貼在他的背後哭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鬧了,我再也不鬧了!我信你,我信你還不行嗎!大表哥,你不要不理我!”
時鳳舉心又軟了,儘管知道她說她信他不過是隨口而出的敷衍,可她畢竟肯試著信他不是嗎?他輕嘆一聲轉過身,輕輕拍著她的背溫言道:“好了別哭了,剛才的事我也有不對,咱們不提了,好不好!”
顧芳姿本就是得寸進尺的脾性,見時鳳舉服軟了,便又拿喬起來,嗚嗚咽咽的低頭垂淚不肯答話。時鳳舉哄她慣了,見她這樣心中雖起了兩分不耐又不好抬腳離開,只得耐著性子繼續柔聲軟語的哄她。
半響,顧芳姿才漸漸止了哭聲,拭乾淚水,故作姿態向時鳳舉道:“是我脾氣不好,不該這般的。該好好聽表哥說才是!”心中卻暗暗得意,自認為“御夫”有道。
時鳳舉沒來由暗鬆口氣,迫不及待的點點頭,“你能這麼想就對了!我什麼時候讓你受過委屈?”
顧芳姿心中自然是不認同這話的,她不受委屈是她自己的本事爭來的。
能使得他和姨媽為自己做主也是一種本事!
面上卻柔順嬌羞的點頭“嗯”了一聲,順帶一個半嬌羞甜蜜的笑容。
“可是,姨媽讓我繼續管家,到底名不正言不順,我——”顧芳姿幽幽一嘆,望著時鳳舉道:“不如還是讓大表嫂管著吧,她比我學問好,比我聰慧,定也難不倒她。”
這倒是個問題。時鳳舉不覺挑了挑眉。
如果讓桑婉管家,將芳姿摒棄一邊,首先娘那一關便過不去!老太太不知要跟他鬧成什麼樣!何必鬧得家宅不寧?
而且,一年半載之後桑婉便和離去了,到時候仍舊得芳姿來管!
“我看這樣,明面上就說你協助她管,實際上仍舊是你做主,不過借她掛著一個名,你看如何?等過得一年半載你進了門,仍舊是你管!”
顧芳姿聽到前邊兩句心裡十分高興,聽完最後一句心不由得又是一沉。
一年半載?大表哥怎麼回事?竟要一年半載之後才迎自己進門嗎?
她很想開口問何故?但明顯的感覺到不是時候便忍下了,溫柔的笑著輕輕點頭,“如此,也好,就聽姨媽和大表哥安排吧!大表嫂那邊——”
“那邊我去說,你放心。”
顧芳姿終於徹底放下了心,舒展眉頭由衷笑了出來。
一年半載?哼,也不一定真要等到一年半載!誰敢說明天、後天、下個月事情不會有轉機呢?
時鳳舉回到寧園跟桑婉把事情說了,桑婉暗暗鬆一口氣,自然是滿口痛快答應的。只要顧芳姿不來招惹她,這府裡隨便她怎麼折騰她都沒有意見!
顧芳姿自認勝了一仗,次日便喜滋滋大度的來到寧園找桑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