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笑道:“不光模樣氣度,這身穿戴打扮滿青州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王氏大悅,命人將那珍藏的天水碧帕子拿了來,換下了桑婉手中的水紅絲帕。
桑婉笑著接過道謝,突然想到了人形木偶。
她比木偶還不如,木偶可以不用思想,她今日可是去打硬仗的。
婆媳倆光鮮亮麗的出府,帶著一眾丫鬟婆子乘車趕往城南的莊家大院。
莊家也是青州數得上的富貴人家,屋宇裝飾排場自不必說了。這日莊夫人在花園裡的雨花閣設宴。捲棚長形的精巧閣樓坐落一片奼紫嫣紅、扶疏花木之間,一面臨水,水邊搭建著戲臺。閣中設宴作樂時,即可欣賞如畫美景,又有臨水清音隨風徐來,不可謂不花了巧妙心思。
桑婉和王氏到的時候,莊家花園中已經來了不少的貴婦人和小姐們了,但見衣香鬢影、珠光寶氣、環佩清泠、說笑不絕,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優雅的花香粉香,好不熱鬧。
“喲,時家姐姐來了!”莊夫人笑款款的上前招呼,見了桑婉眼睛一亮,不由攜著桑婉的手細細打量,口內笑道:“這是婉娘吧?呵呵,果然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麼一打扮我差點認不出來了!”說著又向眾人笑著道:“你們瞧瞧時家姐姐這新媳婦標緻不標緻?乍一看不比那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差!”
眾人都愛看熱鬧的,且要說不嫉妒時家那是不可能,有了這個機會哪兒不湊趣?紛紛笑著說“果然不錯!”。
王氏氣得臉色微變,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上不來下下不去,想要搶白莊夫人卻急得沒話說只能乾瞪眼。
桑婉柔柔一笑,不動聲色將自己的手抽回,向眾人微微屈膝福了一禮,扶著王氏靦腆一笑,向莊夫人道:“夫人謬讚婉娘愧不敢當!桑家耕讀之家,不比夫人家富貴。承蒙老太爺厚愛,婆婆做主,婉娘幸得入時家門戶,實乃婉娘福氣。婆婆仁慈,待婉娘如同親生閨女一般,衣食住行無一不精,婉娘其實真心受之有愧!唯有更加用心侍奉、孝順婆婆,方能報答婆婆厚愛之萬一!”
一番話不但解了自己的圍,更將王氏好好的誇讚了一番。
王氏喜得心花怒放,鬱氣一掃而空,輕輕拍了拍桑婉的手,傲然笑道:“進了我們時家的門便是時家的人,時家的也是你的!婉娘你知書達理又賢淑孝順,氣質氣度本就高於常人,也難怪莊家妹子要大驚小怪了!”說畢呵呵笑了起來。
眾人一想也是,不管桑婉從前如何,如今她可是時家的嫡長媳,時家的一切可不就是她的?這門長輩定下的親事可謂是板上釘釘,只要不犯大忌,時家絕無休妻的可能!將來大傢伙打交道的時候還多著呢,好好的得罪她做什麼?倒不如趁機主動搞好關係,還能博得一份人情!
於是紛紛趕上來說笑著將事情糊弄過去,大大的誇讚起來。
莊夫人好生無趣,便也一笑收口,招呼眾人入閣落座。
貴夫人們聚會少不得先用飯,然後才賞花聽戲作樂。
一時宴席排開,眾夫人小姐們落座,王氏作為青州首富之家女眷,理所當然坐了主桌,便將桑婉一一介紹給在座的各位夫人。青州知州夫人李夫人及小姐、夏記錢莊老闆的夫人夏夫人極其媳婦、大地主李家家主的夫人小姐以及莊夫人的孃家嫂子姜氏、姜氏的外甥女唐玉貞——也就是莊夫人口中的才女等等。
桑婉下意識偷眼細看了唐玉貞幾眼,年紀跟自己差不多,鵝蛋臉,削肩膀,肌膚白膩,五官清媚,穿一身松花色的繡花衣裙,婉約不俗,矜持有度,書卷氣甚濃,想來果然是個飽讀詩書的。
敏銳的察覺到桑婉的目光,唐玉貞柳眉輕抬朝她友好一笑,桑婉一滯有些不大好意思,便也回以一笑。
唐玉貞的笑容矜持清貴中帶著涵養大度,無形中流露出一種高高在上卻又恬和平靜的姿態,若非真才實學,何來如此甚高的自視?
桑婉心裡有些忐忑起來,只盼著莊夫人會改了性子不再弄出什麼么蛾子,顯然連她自己也信有這個可能。
飯桌上佳餚豐盛,奢華講究自不必說,眾夫人小姐們平素挑剔慣了的,也不由讚不絕口。獨桑婉食不知味,只顧尋思著等會即將發生的事。
用過飯後,丫鬟僕役們將飯桌抬了出去,焚起名香,斟上清茶,眾夫人小姐們漱了口之後便坐在廳中品茗閒話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