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峰,庭院靜謐,靈氣氤氳。
陳樺盤膝坐在洞府內的蒲團之上,內視己身。丹田之內,靈力充盈,築基大圓滿的瓶頸已然鬆動。
他緩緩睜開雙眼,目光掃過洞府角落。
在那裡,整齊地擺放著四十餘個玉瓶,每一個玉瓶之中,都盛裝著散發著淡淡清香的靈液。
這些,都是他近段時間以來的積攢。
自從那日大殿之上,林清秋帶著青霜閣之人悻悻離去,師尊沈星移對他的“關照”,便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
最初那幾日,沈星移幾乎每日都會親臨滄瀾峰,美其名曰“指點修行”。
陳樺心中明鏡似的,這位師尊,怕是依舊對自己真正的身份存有疑慮。
他曾旁敲側擊地表示過,師尊如此垂愛,弟子惶恐,恐耽誤了師尊的清修。
沈星移聞言,只是哈哈一笑,說無妨,教導弟子亦是修行。
話雖如此,但之後沈星移親自前來的次數確實少了。
然而,陳樺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大師姐柳鳳和二師兄李杜若,卻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輪番登門。
理由更是五花八門,令人啼笑皆非。
“蕭師弟,為姐看你這滄瀾峰風景獨好,特意送幾株新培育的冰心蘭過來,為你這山峰增添幾分雅緻。”柳鳳一襲宮裝,手捧數盆靈植,笑意盈盈。
陳樺只能躬身道謝:“多謝大師姐厚愛,弟子定當好生照料。”
心中卻腹誹不已,這冰心蘭雖好,但您老人家隔三差五就送一批,我這滄瀾峰都快成百草園了!
柳鳳前腳剛走,李杜若後腳便至。
“蕭師弟,近來偶得一罐新茶,名曰云霧毛尖,滋味頗為不俗,特來與師弟一同品鑑。”李杜若依舊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手中提著一個精緻的茶罐。
陳樺無奈,只能再次笑臉相迎:“二師兄有心了,師弟正愁無人對飲。”
這“雲霧毛尖”固然是好茶,可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五次“偶得新茶”了。
更有甚者,有一日,李杜若踏入滄瀾峰庭院,環顧四周,眼中竟露出了幾分“滿意”之色。
“蕭師弟,為兄觀你這滄瀾峰,地勢開闊,靈氣充裕,實乃一處不可多得的清修之地。”李杜若撫掌讚歎。
陳樺心中“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李杜若話鋒一轉:“為兄近來參悟一道,需尋一處幽靜之所靜思。我看你這山峰東側,那片竹林旁邊,便是一處絕佳之地。”
“不如……為兄在那處搭建一間簡陋茅廬,閒暇時日,可來此靜坐品茗,亦可與師弟探討修行心得,豈不美哉?”
陳樺聞言,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是要鳩佔鵲巢啊!
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二師兄啊!”陳樺臉上瞬間佈滿了“悲憤”與“委屈”,聲音都帶著幾分哭腔。
“弟子自踏入仙途以來,顛沛流離,好不容易得師尊垂青,賜下這滄瀾峰作為安身立命之所,弟子視若珍寶,日夜打掃,唯恐有半點不潔,辱沒了師尊的恩賜!”
他一邊說著,一邊捶胸頓足,就差當場打滾了。
“弟子本以為,這滄瀾峰便是弟子在這世間唯一的家了!可沒想到……沒想到大師姐隔三差五送花,二師兄您天天來品茶,弟子心中感激涕零,覺得宗門溫暖,師兄師姐關愛有加!”
“可如今……如今二師兄您竟然要在弟子的山峰上蓋屋子常住!這……這簡直是要霸佔弟子的家啊!”
“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啊!”陳樺“聲淚俱下”,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李杜若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番“哭訴”弄得目瞪口呆,手中的茶杯都險些端不穩。
就連素來清冷的柳鳳,聽聞此事後,看向李杜若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古怪。
沈星移得知後,也是哭笑不得,訓斥了李杜若幾句,說他胡鬧。
自此之後,李杜若再也不提蓋茅廬的事情,大師姐送花的頻率也降低了不少。
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會時不時找些由頭過來轉轉。
陳樺心中清楚,他們對自己的疑心,從未真正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