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白草話音落下，錢明那張死灰般的臉龐再無一絲血色。
他癱軟在地，彷彿被抽走了所有骨頭，連一絲掙扎的力氣也無。
兩名身著丹堂執法服飾的弟子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一左一右，將他架起。
錢明目光呆滯，任由他們拖拽著，向典籍室外走去。
經過陳樺身邊時，他似乎想說什麼，嘴唇蠕動了幾下，卻終究沒能發出半點聲音。
只留下一個落魄而絕望的背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典籍室內，一眾丹堂弟子望著錢明被帶走的方向，神色複雜。
有鄙夷，有不屑，亦有幾分兔死狐悲的同情。
但更多的，是投向陳樺那道平靜身影的敬畏與探究。
“君師兄……當真深藏不露啊！”
“是啊，誰能想到，一個入門不足半月的師弟，竟有如此丹道造詣！”
“那‘三轉九調’，‘靈露護膜’，還有‘水汽隔絕層’，聞所未聞，卻又奧妙無窮！”
“今日之後，丹堂之內，怕是無人再敢小覷君師兄了。”
竊竊私語聲中，陳樺“君莫笑”之名，如同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啞巴丹道天才”的稱號，不脛而走，在丹堂內迅速傳揚開來。
那些先前還對陳樺抱有懷疑，甚至輕視的弟子，此刻臉上皆是火辣辣的。
他們看向陳樺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君師兄！君師兄！你太厲害了！”
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
趙靈珊如同一隻歡快的小鳥，撥開人群，小跑到陳樺身邊。
她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閃爍著無數崇拜的小星星，臉頰因為激動而泛著可愛的紅暈。
“我……我就知道！君師兄一定能贏的！”
她雙手緊緊攥著，聲音因激動而有些微顫：
“那些丹方，我聽都沒聽過那麼玄妙的見解！什麼‘文武相濟’，什麼‘靈露鎖春’！”
“還有那個‘水火相濟’！太不可思議了！”
趙靈珊嘰嘰喳喳地說著，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與崇拜。
“君師兄，你是怎麼想到的呀？簡直……簡直就是丹道奇才！”
陳樺依舊平靜，只是微微側過頭，看向一臉興奮的趙靈珊。
他目光溫和，嘴角似乎向上彎了那麼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
而後，他輕輕點了點頭。
無聲的肯定，卻讓趙靈珊更加開心，彷彿得到了天大的讚賞。
“嘻嘻，我就知道君師兄最棒了！”
就在此時，孫白草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周圍的喧鬧。
“君莫笑，你隨老夫來。”
他目光掃過陳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
陳樺對著趙靈珊微微頷首，示意她安心，隨即邁步跟上孫白草。
眾人自覺地讓開一條道路，目送著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典籍室。
趙靈珊望著陳樺的背影，小拳頭緊握，心中充滿了與有榮焉的自豪。
孫白草的靜室，位於丹堂深處一僻靜小院。
院內植有幾株不知名的靈草，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令人心神寧靜。
靜室內，陳設簡單，一張蒲團，一方丹爐，幾排書架。
孫白草屏退了左右侍奉的弟子，示意陳樺在蒲團上坐下。
“莫笑，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
孫白草親自為陳樺倒了一杯清茶，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老夫也沒想到，你竟有如此驚人的丹道悟性。”
他撫著長鬚，眼中精光閃爍：“那‘三轉九調’，‘靈露護膜’，‘水火相濟’之論，便是老夫，也是首次聽聞，卻深感其中蘊含丹道至理，大有裨益。”
“你這孩子，當真是給了老夫一個天大的驚喜啊！”
孫白草感嘆道：“老夫收你為徒，本是看中你那啟用焦骨雷吻木的特殊能力，以及那份超乎常人的沉靜心性。未曾想，你在丹道理論上，亦有如此天賦。”
“看來，老夫這次是撿到寶了，一個真正的寶貝徒弟！”
陳樺端坐不動，神色依舊平靜，彷彿孫白草誇讚的並非自己。
他只是默默地接過茶杯，用眼神表達了謝意。
孫白草見他這般寵辱不驚的模樣，心中更是讚賞。
“好，好，好！”他連說三個好字，“不驕不躁，心性沉穩，方能於大道之上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