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腦子裡,到底藏著什麼?”
林清月的聲音,如萬年玄冰碰撞,清脆,卻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直透神魂。
她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彷彿能看穿世間一切虛妄,就這麼靜靜地盯著陳樺。
陳樺心中一凜。
他知道,自己昏迷之時,那星玄十三劍自行運轉的異象,定然是被她察覺了。
更何況,在那上古戰場,林凡前輩一語道破玄陰老怪的罩門,他以元嬰初期的修為,傷到了化神老怪的本源。
這一切,都充滿了無法解釋的詭異。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心生疑竇。
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千萬個念頭,但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恰到好處的茫然與虛弱。
“聖女……此話何意?”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對林清月行禮,聲音沙啞,“晚輩……君莫笑,多謝聖女救命之恩。”
說多錯多。
在這種活了不知多少年,心智如妖的天之驕女面前,任何謊言都可能被瞬間看穿。
沉默與裝傻,是最好的選擇。
林清月看著他,清冷的眸子中沒有絲毫波動,似乎在分辨他話語中的真假。
許久,她才緩緩收回了目光,不再追問。
“你醒了便好。”
她越是不問,陳樺心中反而越是警惕。這個女人,遠比他想象的要聰明,也更危險。
她沒有追問,不是不好奇,而是她知道,問了也白問。
但這份好奇,就像一顆種子,已經埋了下去。
……
也就在此時,聖女峰外,一陣喧囂打破了雲海之上的寧靜。
一道充滿磁性,卻又帶著一絲倨傲與急切的聲音,裹挾著雄渾的靈力,傳遍了整座山峰。
“林師妹!聽聞你帶一不明來歷的男子回了聖女峰,此舉有違宗規!”
“此人與魔道妖人玄陰老怪有所牽連,身份詭異,還請師妹將此人交出,由我代為審問,以免師妹被宵小之輩矇騙!”
聲音的主人,正是天劍宗大師兄,劍無塵!
宗門內無數愛慕林清月的弟子中,他無疑是最耀眼,也是最有機會的那一個。
他聽聞林清月不僅破例帶了男人回聖女峰,甚至還親自照料,嫉妒與怒火早已燒穿了心胸。
靜室中,陳樺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又是這種自以為是的蒼蠅。
但他沒有動,甚至連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是恢復實力。任何節外生枝,都可能將他拖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忍!
林清月秀眉微蹙,一絲不悅浮現在她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
她甚至沒有起身,只是對著靜室之外,冷冷地吐出幾個字。
“我的事,無需劍師兄操心。”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清晰地傳到了聖女峰外。
劍無塵的聲音一滯,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陳樺不再理會外界的紛擾,雙目一閉,心神徹底沉入體內。
那顆七彩丹藥的磅礴藥力尚未完全化開,天劍宗聖地濃郁到化為實質的靈氣,如同百川歸海,瘋狂湧入他的體內。
識海中,《星玄十三劍》的功法,如同亙古長存的星辰軌跡,自行運轉,發出陣陣道鳴。
九天之上,一縷縷肉眼不可見的星辰之力被接引而來,洗練著他的肉身,滋養著他的元神。
寸寸斷裂的經脈,在丹藥與星力的雙重作用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被修復,甚至變得比以往更加堅韌寬廣!
丹田氣海內,那原本光芒黯淡,幾近潰散的元嬰小人,此刻正盤膝而坐,周身霞光流轉,體表的裂痕正在飛速癒合。
他的氣息,在這一次破而後立之中,節節攀升!
因禍得福!
……
三日後。
靜室之內,陳樺猛地睜開了雙眼。
兩道宛如實質的精光,從他眸中一閃而逝,將空氣都切割出細微的波紋。
他長身而起,渾身上下的骨骼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爆響,一股圓融而又凝練的氣息,從他體內擴散開來。
傷勢,盡復!
並且,他的修為,已經徹底穩固在了元嬰初期,甚至,隱隱觸控到了第三境的巔峰壁壘!
他走到依舊靜坐在一旁的林清月面前,鄭重地躬身一禮,姿態放得極低。
“多謝聖女這三日的護法之恩,以及贈藥療傷之德。君莫笑沒齒難忘。”
“如今傷勢已愈,不敢再叨擾聖女清修,就此告辭。”
他只想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天劍宗的水太深,林清月這個女人更是深不可測,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險。
林清月緩緩睜開眼,清澈的眸子看著他,淡淡開口。
“告辭?你要去哪?”
“四海為家,浪跡天涯。”陳樺說出了早就想好的說辭。
林清月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那似乎是……一絲嘲弄?
“玄陰老怪不會放過你。”
她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他記住了你的氣息,更記住了你那詭異的功法。你現在走出天劍宗,不出三日,必死無疑。”
陳樺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一個化神老怪的記恨,是何等恐怖?
“而且……”
林清月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她比陳樺要矮上半個頭,但那股迫人的氣場,卻讓陳樺感到了窒息般的壓力。
一股清幽的體香,鑽入他的鼻尖。
“你欠我一條命。”
“在上古戰場,若不是我,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
“所以,你的命現在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