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被照顧吧,再是放心實習單位吧,被損成茄子皮色,就是他小叔找人了,那也夠丟人的了吧?丟小叔的臉。
還有,梁笑笑這小妞居然也這麼評價她。
畢月長撥出一口氣,心裡那點兒煩亂比不上她現在覺得很丟臉,拽過樑笑笑的筆記本:
“這回我要考第一。考給你們看看。”
“吹牛。”
“梁笑笑!”
梁笑笑一副被欺負的樣子:“人家就是表達一下不信嘛,你幹嘛要掐我?”
……
學校外,停著一輛灰色的轎車,車裡的楚亦鋒喝的滿臉通紅。
他正單手拄著頭,看著校門口醒酒呢。
想畢月了,不喝酒還能控制。
就放這麼幾天假,他媳婦還得上課。
楚亦鋒雙手拿起水壺喝了一口,對著窗外吐了口茶葉沫子,又衝倒車鏡扒拉扒拉他那一腦子毛寸頭髮。
看門大爺眼睜睜地看著楚亦鋒,一個“社會人”,大搖大擺地進了校園。他卡在嗓子裡的“噯?”到底沒喊出來。
畢月正在刷刷刷寫字呢,小本子上,是她剛剛寫完的密密麻麻的政治筆記,她打算先惡補一下,對這時代掌握不夠。
對於前面的英語老師講啥,她根本就沒聽。無須聽,照樣滿分。
在梁笑笑眼裡,自從畢月做買賣了,這是第一次啊,第一次畢月兩耳不聞窗外事,人也不是遊魂狀態了。
梁笑笑掏書桌堂,翻出她的小水壺,邊拿著杯蓋兒喝水,邊學著長輩的樣子,還摩挲了一下埋頭寫字的畢月,摩挲完畢月的頭髮了,她笑呵呵湊上前說道:
“孺子可教也,看來你不是開玩笑。”抿了口茶壺蓋兒,還要歪頭繼續誇畢月時,梁笑笑噗的一口,嘴裡的水全吐在了畢月的本子上。
“啊!我白寫了,你幹嘛啊?”
講臺上的英語老師瞟了一眼畢月和梁笑笑的方向。
“噓!”梁笑笑被嗆的直咳嗽,臉色通紅通紅的,卻顧不得擦鼻涕眼淚,拽著畢月的胳膊,兩人伏在書桌上,小聲嘰嘰咕咕道:
“月月,咳咳,哎呀媽呀,嗆死我了。”倒了口氣,繼續道:
“別抬頭,老師瞅咱們呢,我跟你說哈,你別動作太大,你旁邊那後門那,你看看誰來了?”
畢月以貓腰伏在桌子上的姿勢,慢慢地扭頭看了過去:
“嗝!”微張著嘴,瞬間被嚇的打了個飽嗝。
一系列的小動作,趴在窗戶上偷看的楚亦鋒看的一清二楚,一看畢月回頭就被嚇著了,那張小臉……
嘿嘿,有點兒意思。他忽然覺得,這個下午,還挺美好。
楚亦鋒和畢月隔著四四方方的小窗。
楚亦鋒呲牙對畢月燦爛一笑。笑的梁笑笑不忍直視,趕緊看另一邊,就怕別的同學也看見。
而畢月還是剛才扭頭的姿勢,對著那扇小窗,嘰哩哇啦地一頓嘎嘣嘴,她試圖用嘴型告訴楚亦鋒快走。
看到楚亦鋒對她一挑眉,挺疑惑她說啥呢,再看楚亦鋒那張大紅臉,畢月瞬間扶額,心累。
實在沒招了,畢月衝門外,比劃了一個十的手勢,垂死掙扎一般,張大嘴無聲說道:“晚上去我家!”
楚亦鋒馬上比了一個收到。
那扇小窗外,再沒出現那張喝紅的大臉。
而畢月的那個筆記本上,上面密密麻麻寫的是:
憲章運動……自由、民主,自我價值實現,反省、反思、反駁……
她卻在楚亦鋒走了後,寫的是:
如果再見不能紅著眼,是否還能紅著臉,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遠一起那樣美麗的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