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路過麻栗坡縣,這座小縣城還陷進一片寂靜中,可當楚亦鋒坐在車上,正撕扯著被血跡粘連住的軍裝時,麻栗坡縣已經變的很熱鬧了。
縣境內居住著壯、苗、瑤、傣等少數民族,各式的服裝,叫賣聲、泛青的青石板小路,等等跡象證明,這裡的人們,生活的很安逸。
百姓們清楚在幾公里外正在發生著戰爭,但他們相信,能守住!
王大牛看啥都新鮮,特意慢悠悠的開著車,這也是他們從到達後一直到現在,第一次進城。
路邊兒一個挨著一個的小攤,有叫賣彝族吃食“麻栗坡坨肉”的,有喊著米線的。
“平安扣平安扣,保平安,送老人、送媳婦、送家人祈福嘍!”
楚亦鋒抬眼側眸,冰種天然翡翠的平安扣,在大爺的手中晃動著,日光下是那麼的碧綠青翠。
平安扣又稱懷古、羅漢眼,他曾在書籍上看到過,保平安是一種寓意,還有一種是驅邪免災,身體弱的人戴上,能安康。
楚亦鋒嘴角微翹,它可不止是送親人、老人、妻子,也被奉為“定情物”。
“停車!”
楚亦鋒的軍裝袖子早已劃破,光頭形象,額頭處也掛著劃傷,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觸著一大一小的平安扣,手掌心裡是一對兒。
粗礦的鐵骨,也有細膩的柔腸。
早上還在懸崖峭壁上攀巖的楚亦鋒,此刻低頭看著那對兒攤在感情線上的翡翠綠。
“它們多少錢?”
如果我能活著,畢月,我們拿它定情好不好?
……
也許是宿命,也許是天意,也許人這一生的命運線就是玄之又玄。
重新坐在車上的楚亦鋒,把小的那塊兒平安扣裝進了衣兜,掛著紅線的大平安扣正小心翼翼往脖子上掛時……
王大牛一腳踩死剎車,楚亦鋒只聽見車頭下面疙咚咚的幾聲響,隨後刺耳的“吱”一聲,車子在青石板的橋上以極快的速度在轉圈兒。
楚亦鋒猛然抬頭,只來得及看見一個五六歲小男孩,正嚇傻一般站在轉動的吉普車半米外。
楚亦鋒還未來得及抓住車裡扶手時,他整個人被甩出……
“營長!”
“營長!”
有一位戰士是被甩到了橋邊兒,後背撞到了橋的石頭上被攔了一下,而副駕駛座的楚亦鋒是以飛的姿勢,被甩到了橋下的泥潭裡。
軍輝眯眼命令他們這臺車的小戰士:“快點兒開,看看橋上怎麼了?!”
到了橋上,軍輝看著狼狽的坐在泥潭裡一動不動的楚亦鋒,悶笑出聲,他剛要喊:“楚哥,你別傻坐著了,這是跟誰置氣呢?”忽然笑容在臉上僵住。
“楚哥?”軍輝的心有一絲慌亂。
“營長?營長?”王大牛小聲提醒、試探,直覺不對勁兒。
楚亦鋒呆滯地望著前方,一動不動。
軍輝顧不上其他,一個縱越也扎進泥潭裡,趟著泥水走到楚亦鋒面前,彎腰一摸,心咯噔一下。
泥潭裡居然有塊尖石,它紮在楚哥的腿上。
它硌碎的不是小腿骨,它是割破了楚哥的心,只差幾小時,楚哥卻不能上戰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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