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御衝著鳴燁揮了揮手,“見!”
而鳴燁抬頭,正好看見清允望過來的警告眼神,趕忙轉身裝作沒看到,然後一溜煙的跑出了帳篷。
“這個傢伙!”氣的清允牙癢癢。
“這茅山不會耍什麼花樣吧?”仇戎看向蘇御。
蘇御冷笑,“最好不是!”
如果是的話,他不介意再多得罪一個連會長都沒有的六等行會。
看到蘇御這個樣子,仇戎一陣頭大,
自打認識這貨以來,好像就沒消停過,雖然都是別人找上門來,但就這人氣,也是沒誰了。
有時候仇戎都在想,這個結盟是不是自己虧了啊!
不過也就玩笑的時候想想,仇戎這個人真性情,有恩必報,也不怕事。
帳篷門簾再次被人掀起,茅山走了進來。
“呵呵,各位會長又見面了!”
一進來,茅山就笑容滿面。
然而,前面四人有人打著哈欠,有人伸著懶腰,有的…尼瑪,那是睡著了,還是在在修煉啊,
還有一個,
啥情況?
小姑娘長得漂漂亮亮的,瞪我幹啥?
茅山,好尷尬!
“說吧,還有什麼事?”蘇御坐在靠椅上,提出了青銅斧。
也不去看茅山,就自顧的用手指在斧刃上撥來撥去,看得茅山眼皮直跳。
啥意思這是?
威脅?恐嚇?
一言不合,你還要砍我咋地?
茅山盯著那閃光的斧刃,喉嚨鼓動,嚥了咽口水。
這特孃的,比面對萬事通還有壓力啊!
這要是放在一週之前,就是打死茅山也不會相信,他居然會在一個比自己低了那麼多等級的傢伙面前,畏懼,提心吊膽。
“麻蛋,我想回家!”
突然,一雙宛若實質般的冰冷目光掃了過來,
茅山一個激靈,趕忙道,“哦,那個,那個蘇會長,各位會長,這次來,茅某確實是真心實意想送上一座金礦。”
“呵,天罡會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蘇御話中揶揄如此赤裸,茅山又怎麼會聽不出,當下也是一陣苦笑。
“好了,你別賣關子了,有什麼要求就說來聽聽吧!”蘇御直接了當。
“好,蘇會長快人快語,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茅山點頭,然後道,“其實這座金山,還是託南會長的福得來的。”
“嗯?”蘇御眉頭一挑。
南知也從修煉中睜開了眼睛,顯然他也有些好奇,這怎麼還有他的事?
“事情是這樣的…”
隨後茅山將他與赤煉會木聖的對賭事件大概說了一遍。
“呵呵,還真是託了南兄弟的福啊!”仇戎也是聽得一樂。
而南知則乾脆再次閉上了眼睛。
瞧那那模樣就兩個字,“無聊!”
茅山臉上一僵,好尷尬!
蘇御卻道,“就因為這樣,所以你就要把金礦送給我們,你覺得我能信?”
茅山擺了擺手,“蘇會長莫要將這事想的複雜,茅某隻是想結一個善緣!”
“三位會長如此年輕,如此實力,茅某心生敬佩,就當我的一些心意,希望貴會日後發達了,照拂一二便好!”
“就為這?一座金礦?”蘇御似笑非笑。
茅山一愣,目光有些微閃。
蘇御冷笑,“看來你還是不說實話啊!”
“我看你是怕赤煉會報復吧,然後想將這燙手的山芋扔給我們!”
“嗯?”仇戎意識到了不對,眼睛一瞪,如銅鈴般大小,將茅山死死盯住。
茅山趕忙擺了擺手,“這個你們放心,暗閣閣主萬大人親自做的擔保,日後誰都不準報復,否則就是與他作對!”
“這樣啊!”仇戎這才重新坐好。
有暗閣閣主做保,那確實不怕。
可蘇御卻笑了,“呵呵,茅山啊茅山,這話你是騙自己呢?還是騙我呢?”
茅山一愣。
蘇御道,“且不說這話的真實性,就算萬事通真的說過這句話,你以為就真能保你無虞了?”
“萬事通如果真的說過這話,那就不應該騙人吧!”仇戎也不解。
“所以,這傢伙也就只能騙騙你這個傻子!”
蘇御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萬事通只是作為那場賭局的擔保人,也就是說賭局之外的一切原因的復仇不歸他管!”
“啥意思?”仇戎真性情,但往往這種人神經大條,腦子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
蘇御搖了搖頭道,“很簡單,假如眼下赤煉會就殺回來,如果他們的理由是有關那場賭局的,萬事通自然會站出來,幫天罡會扛著!”
仇戎點頭,沒毛病啊!
“可對方若是換個理由呢?”
“啥理由?”
“比如說茅山搶了人家老婆,殺了人家老媽,你覺得萬事通會搭理這些破事嗎?”
“不是吧,茅山你真的幹…”
“滾蛋!”蘇御沒好氣的罵了一句。
“嘿嘿!”仇戎咧了咧嘴。
其實,這個理他是聽明白了,可這個比如,賊噁心。
這不,對面的茅山臉皮僵硬,狠抽了幾下。
不過,茅山實際上並非是被那些不著調的比如噁心到了,而是…震驚,深深的震驚。
這小子,好深的心機啊。
要知道,他之前在講述那場賭局的時候,自動隱瞞了許多細節,比如他與木聖原本就不和,比如木聖是在自己的設計下一步步陷入圈套的,比如現在天罡會勢微,比如萬事通的原話…
茅山刻意隱瞞了這些,只說了對賭一事,可這小子,居然僅憑自己的隻言片語,就看到了許多別人看不到的一面,
也確實就是因為那一面,他才選擇將金礦拱手送給蘇御,說是隻希望對方日後混好了,可以扶持一把啥的。
實則,他是另有打算。
想到這,茅山心頭一顫,他不會連這點都猜到了吧。
抬頭再看蘇御,此時後者正冷笑著盯著自己。
茅山壓制心頭慌亂,強裝鎮定道,“蘇會長,這個我確實沒有想到,如果御盟是擔心赤煉會報復的話,那就算了,金礦的事當我從沒提過!”
蘇御也不說話,就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茅山心虛,“蘇會長,那我就不打擾了!”
說著茅山轉身就要走。
蘇御冷哼道,“你我無冤無仇,居然想害我,既然來了,就不用走了!”
清允一瞬招出了火球,浮在手心。
南知則睜開眼睛,手掌作勢一抬。
茅山一驚,趕忙後退,南知的毒他見識過,他可不敢輕易碰觸。
然而南知卻只是理了理衣領。
茅山臉上一紅,旋即道,“蘇會長,你什麼意思!”
“這麼清楚的意思,還不明白嗎?”
“蘇會長,我茅山打心裡佩服各位,所以才想著贈與金礦,求個福緣,既然你們心有計較,不願領情,那我走便是,為何要對我下殺手?”
仇戎也被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一愣,回了回神趕忙道,“御小哥,這買賣不成仁義在不是,不至於,不至於啊!”
蘇御皺眉看了看仇戎,
這時帳篷門簾再次掀開,鳴燁跑了進來,“會長,茅叔和那些人不同,他確實沒有想到那麼多,你就讓他回去吧!”
鳴燁帶茅山進帳篷後,就一直在外面站著,所以裡面的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這事確實是茅叔想的不夠周到,可是以他對茅叔的瞭解,絕不至於存心害人,
從根本上說,茅叔甚至是好意,怎麼能就這樣出手呢!
蘇御皺了皺眉,目光掃過仇戎,鳴燁,南知,還有清允,“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太較真了?”
南知聳了聳肩,他和蘇御在一起這麼久,最佩服後者的不是戰力,也不是天賦,是後者的想法。
後者總能說出很多他從未聽過,但卻直指問題本源的話,這是一種智慧,南知很信任。
至於清允,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丫頭就是個鬼機靈,未必有像蘇御那般深沉的城府,但也不是善茬,
所以僅憑蘇御剛才說的那些話,她就已經能猜出七七八八了。
這傢伙,確實沒安好心。
至於仇戎和鳴燁,就對蘇御的做法很不理解。
蘇御不禁搖了搖頭,這兩個傢伙一個是頭腦簡單,一個是太容易輕信身邊的人了,
“好吧,既然你們想不通,那我就給你們講個明白!”
蘇御伸手一指,指向茅山,“這貨看著和善,是給咱們送金礦來了,實則包藏禍心。”
“御小哥,是不是你想多了啊!”
“他可能也沒想到那茬呢?”仇戎幫著說話。
倒也不是他真的有心幫助茅山,畢竟兩人也不相熟,犯不上!
仇戎之所以出言幫襯,那是因為他對號入座,將自己代入試想了一下,開玩笑,有暗閣閣主做保,換他他也無懼啊,
而當蘇御說出赤煉行會極有可能換個藉口找茬時,仇戎真的是心頭一驚,確實有這種可能,但是,也不一定啊!
赤煉行會不一定就敢這麼做,不是因為他們不夠聰明,而是這樣做雖然繞得開萬事通,不過到底還是與萬事通結了樑子。
這就好比,違法者鑽規則漏洞,雖然讓你繞過去了,但是規則制定者也就盯上你了,這是小聰明,同樣也是對規則制定者的無視,和挑釁。
當然了,即便赤煉行會不惜與暗閣作對,也要搞掉茅山,但這也頂多說明赤煉行會那些人狡詐,陰險,不厚道,這又和人家茅山有什麼關係呢?
人家也是受害者啊!
蘇御淡淡瞥了一眼仇戎,“你當那個傢伙,像你一樣頭腦簡單?”
仇戎,“我……”
“如果真是你猜錯了呢?”鳴燁開口,他覺得蘇御太過武斷,不服!
蘇御搖了搖頭,“我雖與他是第一次見面,對他也不瞭解,但我想,你父親一定很瞭解他吧!”
“嗯?”鳴燁一愣,“這有什麼關係嗎?”
“令尊大人我見過!”
鳴燁點頭,這個他知道。
是在上次與亂殺會戰鬥之後,父親命人帶走了蘇御,他還因此險些闖進父親書房,現在想想還有些後怕呢,
不過,父親與蘇御到底說了什麼,他不知道!
“令尊,高瞻遠準,智謀無雙,為城,為民,為蒼生,是真正的俠之大者!”蘇御開口,神色極其認真。
“啥?”
鳴燁一臉懵。
假的吧!
是吹捧?是拍馬?
可是以對方的性子,不應該啊!
那…
高瞻遠矚,智謀無雙,這個鳴燁信,因為這就是他之所以崇拜父親的原因。
為城也沒毛病,這是他父親一生的職責和堅守。
可為民,為蒼生,這是什麼鬼?
自己之所以退出府兵衛,不就是因為父親不作為,只知道守城,不在意平民生死嗎?
俠之大者…
呵呵,
鳴燁搖頭,神情失落。
曾經他確實也這樣以為過,直到最近他才發現,唉…
就當鳴燁心情低落到谷底時,
“不錯,鳴戈統領,確實配得上俠之大者四個字!”
一道聲音在帳篷內響起,鳴燁回頭,那是茅山在說話。
他認同蘇御的說法,稱鳴戈就是俠之大者。
鳴燁就很懵,“茅叔,你…”
茅山微笑,“小燁,你和你父親的矛盾我都知道,是你錯怪你父親了!”
“什麼?”
鳴燁身子一震,“茅叔,你到底知道什麼,告訴我,快告訴我!”
這是鳴燁的心結,自從他退出府兵衛,加入御盟以來,實際上過的並不開心,倒不是因為御盟的某位成員,又或者氛圍,恰恰他覺得御盟每一位成員都是可交,可過命的兄弟,會里氛圍也很好,大家親如一家人,不分彼此。
可是,他真正至親的人在主城,自小相依為命,如今就這麼了斷了嗎?
哪有那麼容易!
這是他的心結,一直困擾著他。
一邊是自己的父親,一邊是自己的堅持,
無論他在這裡,還是留在主城,都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所以,這些天,他幾乎快要崩潰了。
可是剛剛茅山說他錯怪了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為什麼?
茅山道,“我只能對你說,你父親考慮的長遠,人族想要崛起,想要長盛,就必須要有壓迫,壓迫中成長,壓迫中奮起,
而仁慈,只會加速人族滅亡!”
“至於你聽不聽得懂,又或者有其它的問題,我建議你最好親自去問你父親!”
茅山言盡於此,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情,不適合由他來說。
“壓迫中崛起…”
鳴燁喃喃,如囈語般重複著。
有那麼一刻,他好像隱隱猜到了什麼,抬頭衝著茅山沉沉一拜,“茅叔,謝謝你,我會回去親自去問個清楚的!”
轉過身來,鳴燁又對著蘇御道,“可是,這又和茅叔有什麼關係呢?”
“你啊,真的差你父親不是一點半點!”蘇御搖頭。
鳴燁抿嘴,有些慚愧。
蘇御擺了擺手道,“你覺得,像你父親那等人物,他結交的朋友又豈會是笨拙之人?”
正所謂,什麼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如鳴戈那般智慧之人,他的朋友又怎麼可能想不到赤煉行會報復的可能?
鳴燁明悟,仇戎也點了點頭。
確實!
像他仇戎交到的朋友,幾乎都是和他一樣的豪爽漢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講義氣,可兩肋插刀。
像蘇御這種情況,純屬意外,而且真讓他拉著蘇御暢聊許久,根本不可能,因為兩人的想法和思維高度,不在一條線上。
而像鳴戈那種人物,真正的主城掌權人,他所結交朋友又豈會是一般人?
乖乖,差點被這玩意兒給騙了。
鳴燁轉頭,正好也看見茅山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反而是一臉笑意的盯著蘇御。
“茅叔,這…”
茅山一抬手,止住了鳴燁,
他衝著蘇御道,“蘇會長,你這理由還是有些牽強呢!”
“能認識鳴戈統領,自然是我茅山的福氣!”
“不過,你憑這就說我有預謀,是不是也太武斷了點。”
“嘿,還裝!”蘇御冷笑,然後道,“你之前可是說,因為看中我等天賦性情,認為值得一交,所以才將金礦送出,也就是為了結一個善緣?”
“不錯,我茅山善結朋友,尤其是天賦過人,或者有英雄氣概之人,我茅山敬佩,願意結交,有問題嗎?”
“願意交朋友,自然沒問題,可是,你交朋友的手段很特別呢!”蘇御冷笑。
“試問在座的諸位,如果你們真的欣賞某人,想要與之結交,你們會怎麼做?”
“和他打一架,再吃一頓肉,哈哈!”仇戎大笑。
雖然沒心沒肺,但是真性情。
“你呢鳴燁?”蘇御問鳴燁。
鳴燁認真的看著蘇御,“我應該會和他組一隻隊伍,一起闖蕩大陸,快意人生!”
蘇御一愣,然後笑著點了點頭。
“小南,你…”
“算了,你還是修煉吧!”
“小允,你呢?”
“我也會和他組隊,然後天天在他耳邊說話,讓他給我做烤肉,給我講笑話,給我唱歌,哄我開心,對了,還有…!”
清允似乎想到什麼開心的事,甜甜的笑著,說個沒完,
蘇御兩眼一翻,真是活該這多嘴一問,
“好了,大家的想法都非常好!”
“呀,我還沒說完呢,我還想…”
“你想太多了!”
蘇御丟了白眼過去,然後道,“如你們剛才所說,每個人結交朋友的方式各有不同,可以是暢快的戰一場,可以是組隊闖蕩,也可以是…”
看了一眼清允,在對方期待的眼神中,蘇御搖了搖頭,“也可以是做烤肉,講笑話…”
“嘻嘻…”清允開心的笑彎了眼睛。
蘇御搖頭苦笑,回想當時在古墓那會兒,自己一個眼神就能嚇跑對方,現在整啥都沒用了。
“這丫頭啊!”
回了回神,蘇御重新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道,“總之,與人結交的方法有很多種,但無外乎兩個字‘真心’,可你就牛逼了,直接對我說,有一條發財計,然後就送我一座金礦。”
“你這是交朋友?”
“你這是想用錢把我砸暈吧!”
所有人瞬間明悟。
茅山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
蘇御一揮手,“你不用急著解釋!”
“我只想說,鳴戈統領和你結交,也許你真不是很聰明,但你若連真心二字都不懂,那我就實在想不出鳴戈統領為何要與你成為朋友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盯著茅山,茅山卻只看著蘇御,他目光閃動,像是想要將蘇御看得再清楚些。
“邏輯清晰,思維敏捷,你很聰明,不過,你所說的這些還都只是猜測!”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依然不服!”
“不服?”蘇御笑了,
笑著笑著,聲音變了,
冰冷,徹骨的冰冷,
蘇御盯著茅山,目光森然,一字一頓道。
“你當我在和你說笑麼?”
(傲天a,50幣一章,居然看下來了,感動,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