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五以前是真不知道她媽這麼說一不二。
畢竟以前都是他說什麼,他媽就聽什麼,從來都是以他的話為準,沒有自己的原則的。
可是最近這些天,他已經充分的認識到了他媽媽絕對是個說話算話的人。
只要是他媽說的,誰來了也改變不了。
可現在說的不是早飯吃什麼的小事兒,是他的人生大事啊!他媽就不能稍微妥協一下嗎?
秦香蘭也不是突然變卦了。
她只是篤定宋家人不會真的把他們趕走。
現在可不是上輩子。
宋家人不用急著將宋佳怡嫁出去。
沒有他錢宏剛,他們興許還能騙個條件更好的李宏剛、孫宏剛啥的。
現在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只能儘快將宋佳怡嫁了才行。
要不然,全家都要受牽連了!
眼看著錢宏剛也說服不了秦香蘭,宋老太在心裡暗罵他窩囊廢。
看秦香蘭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怨恨。
要是按照她以前的脾氣,就秦香蘭這樣的農村老婆子,她看她一眼都嫌棄髒了眼睛。
話都不會和他們說,就直接摔上門讓二人滾蛋了。
奈何現在形勢比人強,他們也只能想將這口氣忍下來了。
又相互對了一下眼神,宋老太又突然變了一副表情,滿臉的笑模樣。
“哈哈哈,親家母,宏剛,你看你們誤會了不是!我們剛剛都是開玩笑的,就是想要看看宏剛對我們佳怡的感情。現在我們發現,宏剛對我們佳怡是真的,那我們就放心了。彩禮不彩禮的都不重要,五十塊錢就五十塊錢!”
有句話說得好,只要你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別管宋老太態度的轉變有多麼的突兀,多麼的不合常理。
但只要宋家人能維持住臉上的笑容,秦香蘭也不會真的和他們撕破臉。
宋家人不再作妖了之後,婚禮的相關事宜就進行得相當的順利。
當敲定了所有的事情,被宋家人點頭哈腰,恭恭敬敬送出家門的時候,秦香蘭站在宋家大門口,狠狠地舒了一口氣。
想想剛剛宋老太那張看不慣她又幹不掉她,還只能哄著她的那張諂媚的嘴臉,秦香蘭只覺通體舒暢。
總結起來就是一個字,爽!
從頭髮梢爽到腳後跟兒!
第二天,錢宏剛就拿著介紹信和戶口本,跟宋佳怡領了結婚證。
拿著新鮮出爐的結婚證回來的時候,又像個花孔雀一樣,見找個人就跟人家顯擺自己的結婚證和媳婦。
等到晚上,錢宏剛更是連飯都不想吃,就知道捧著自己的結婚證,看著上面的照片傻樂。
錢綵鳳叫了他好幾遍,也沒有得到回應,撅著嘴巴冷哼了一聲。
“個大傻子!”
話被秦香蘭聽見了,朝著她招了招手。
“別管他,讓他自己美去吧!你今天早點兒睡,明天跟我進城,給你二姐送個信兒,順便買兩件新衣服。”
這時候,像他們家這樣的農村人,一年到頭的也穿不上一件新衣服。
哪個不是補丁疊著補丁。
像是錢綵鳳這樣,在家排行靠後的,更是從來都沒有穿過新衣服。
不是撿哥哥剩下的,就是撿姐姐剩下的。
對於新衣服,錢綵鳳自然也是渴望的。
但是她們家的情況,她還是大致瞭解的。
錢可能是不缺,但布票卻是肯定缺的。
家裡面布票最多也就只夠做一件衣服的。
“媽,咱家才有多少布票啊,我還長身體呢,做了新衣服也穿不了多長時間,還是給你自己做吧!馬上就要當婆婆了,得做一身新衣服呢。”
閨女孝心,秦香蘭自然是高興。
可是她還是堅持要給老閨女買衣服。
其實她早就想給老七買兩身新衣服了。
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長得還挺漂亮。
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的不說,還都是補丁,實在是不像話。
秦香蘭剛要開口,錢宏剛不滿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媽,老七說得對!一個姑娘家穿那麼好乾什麼?咱家要是有布票,你給我做一套新衣服唄,馬上要結婚了,連一套新衣服都沒有,多讓人笑話呀!”
剛剛還蹲在一邊抱著結婚證傻樂的人一下子衝到了飯桌邊,跟條哈巴狗似的,湊到秦香蘭身邊獻殷勤。
然而,還不等秦香蘭的白眼兒翻出來,老大錢宏勝先冷哼了一聲。
“結婚就得穿新衣服?當初我結婚的時候不也啥都沒有,我能結你咋不能結!就算是要買新衣服,也得先給我這當大哥的買,你一個小的,還想越過我這個老大呀?”
錢宏剛被大哥這一番搶白,很是不樂意。
“大哥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吧!你結婚的時候咱家啥情況?窮的都揭不開鍋了!就那樣咱家都擠出五十塊錢來給你娶媳婦,你還有啥不滿意的?現在咱家也不那麼緊巴了,憑啥我就不能穿新衣服結婚?再說了,這布票是咱家的,也有我的一份兒,憑啥因為你是老大,就啥都緊著你啊!”
真是的,大哥老是拿自己是老大說事兒!
總覺得自己是老大,為這個家付出的更多,所以心懷委屈。
他卻不明白大哥有什麼可委屈的。
他是多給家裡掙了幾年的工分,但是他也多吃了家裡好幾年的糧呀!
兄弟兩個都有各自的道理,誰也不讓著誰,幾句話以後就在飯桌上嗆嗆了起來。
老三、老四和老六也見縫兒插針的給自己爭取穿新衣服的機會。
一時之間,大人們的心思都放在了新衣服上,誰還有心思吃飯。
錢綵鳳中間有好幾次想要勸他們別吵了,可卻一直找不到插話的口子。
張了好幾次嘴,最後都沒能把話說出口。
秦香蘭將老閨女拉到自己的身邊,一邊往她的碗裡夾菜,一邊也沒耽誤自己吃飯。
完全沒有將那群兒女的爭吵放在心上,純純把這一幕當成下飯劇看了。
錢宏利的大閨女見狀,也趕緊扒飯,一邊扒,一邊幫著來兩個妹妹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