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犬立刻歡天喜地地將前爪搭在她小小的手背上,粉嫩的小舌頭討好地舔舐著莫德雷德的指縫。
溫熱、溼潤、帶著生命活力的觸感,透過面板,直抵掌心,帶來一種奇異又陌生的暖流。
撫摸著狗狗柔軟的絨毛,小莫德雷德下意識地摘下了頭上的棒球帽。
金色的頭髮立刻被微風吹拂起來,顯得有些凌亂。
她似乎覺得這樣有失騎士儀態,小臉微微泛紅,笨拙地想整理一下頭髮。
但她的目光很快又被懷裡的小狗吸引,原本緊繃的神情不自覺地軟化。
小狗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軟化,得寸進尺地使勁往她臂彎裡鑽,毛茸茸的小腦袋親暱地蹭著她的頸側,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呼嚕嚕的聲響。
小莫德雷德的身體瞬間僵住了,彷彿被施了定身咒。
過了幾秒,她才小心翼翼地、帶著點實驗性質地,用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小狗鼓鼓囊囊、圓滾滾的小肚皮。
莫德雷德聲音刻意板著,對小狗說道:“喂,小東西……我、我才不會跟你玩呢!”
小狗完全不受威脅,反而被戳得舒服地翻了個身,四隻小爪子朝天,露出柔軟粉嫩的肚皮,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地望著她,一副毫無防備、任君採擷(蹂躪)的模樣。
這毫無保留的信任姿態,讓莫德雷德徹底愣住了。
一種陌生的、暖洋洋的感覺湧上心頭。
之後,小莫德雷德使勁把臉深深埋進了幼犬那溫軟、蓬鬆、帶著陽光和青草氣息的絨毛裡,近乎“兇狠”地揉搓了起來。
被“蹂躪”了好一會兒的小狗,終於找到機會掙脫出來。
它靈巧地跳開,叼起地上的一根枯樹枝,像個小勇士般衝進了金色的麥田裡。
跑出幾步,又停下來,回頭朝著莫德雷德的方向,發出清脆而充滿邀請意味的吠叫。
小莫德雷德碧綠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彷彿被點燃的戰意!“想挑戰騎士?小東西!你很有膽量!”
莫德雷嘴角勾起一個興奮的弧度,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如離弦之箭般追了出去。
幼犬在起伏的麥浪間靈活穿梭,小莫德雷德則故意放慢腳步。
當小狗終於累得癱倒在田埂邊,小舌頭吐得老長,呼哧呼哧地喘氣時,莫德雷德也恰好追到了它身邊。
隨後她單膝點地,將那根被小狗叼過的枯枝高高舉過頭頂。
黃昏的金色光芒穿透枯枝的縫隙,在她英氣的小臉上投下斑駁跳動的光點。
“看好了——這是騎士的華麗一擊!”
發出一道聲音,莫德雷德用盡全身力氣,誇張地揮下了手中的“聖劍”!然而,地上的“對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累癱的小狗見“武器”揮下,本能地撲上去,一口咬住了樹枝的另一端,喉嚨裡發出護食般的、奶兇奶兇的低吼。
“啊!鬆口!這是我的劍!”
小莫德雷德驚叫一聲,下意識地往回拽。
一人一狗,為了一根枯樹枝,在鬆軟的草垛上嘻嘻哈哈地滾作一團,笑聲和稚嫩的犬吠聲交織在一起。
彼得站在不遠處的籬笆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夕陽的金輝灑在他身上,也照亮了麥田裡和小狗滾成一團的金色小身影。
幾天前那個在流星雨中降臨的冰冷小殺戮機器,此刻正散發著屬於孩童的、純粹的快樂。
這種反差,讓彼得緊繃的心情意外地放鬆下來,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父王——!”
眼尖的小莫德雷德發現了彼得的身影,立刻丟下還在啃樹枝的小狗,跑了兩步又返回來把小狗抱起來,吭哧吭哧地朝著彼得的方向全力衝刺過來。
“嘭!”
衝得太猛的小莫德雷德沒剎住車,像一顆小炮彈似的,結結實實地一頭撞進了彼得的懷裡,差點把他撞個趔趄。
小狗被她夾在兩人中間,發出一聲委屈的嗚咽。
彼得穩住身形,摟住懷裡這一大一小兩個毛茸茸,“小心點,小騎士!”
小莫德雷德仰起紅撲撲的小臉,碧綠的眼睛亮晶晶的,獻寶似的把懷裡暈乎乎的小狗舉高一點,興奮地問:“父王!你看!她很可愛!”
“那小狗你喜歡嗎?”
“喜歡!”
莫德雷德抬起頭,向彼得道謝:“謝謝父王。”
被彼得撿到農場後,莫德雷德很快適應了農場生活。
只有四五歲年齡的莫德雷德,並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的,也沒有擁有之前在亞瑟王時代的記憶。
她腦海裡只有隱隱的關於騎士的禮節,以及如何揮動那柄和自己一樣高的騎士劍的經驗。
對於將自己抱到家裡的彼得,莫德雷德對他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
彷彿自己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認識了自己的父王。
雖然自己的年齡只有四五歲。
對於農場的其他人,小莫德雷德則是有些不太關心。
她只關心自己的父王。
內心憧憬著父王、想要被父王認同,現在家裡有了許多兄弟姐妹,才剛來兩天小莫德雷德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父王,謝謝你送我禮物。”
莫德雷德高興地向彼得道謝。
彼得看著小女兒眼中毫不掩飾的期待和分享的喜悅,伸手揉了揉她汗溼的金髮,又輕輕撓了撓小狗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