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這一雙管齊下的手段相當成功,很快就徵召到了四千餘民夫。
此外,朱提作為犍為屬國的國都,又是南中的重鎮,其中儲存了不少糧食,足有十三萬石。
這也不奇怪,朱提本地的縣兵就有一千人了,再加上大小縣中官吏,這些人每年就需要三萬多石的糧食。
再加上鄧賢帶來的兩千援兵,一年也需要五、六萬石的糧食。再加上郡國倉,縣倉,糧商以及義倉的儲蓄,足有十三萬石之多。
這些糧食距離僰道無疑更近了許多,又能減輕一部分的後勤壓力。
在安排妥當之後,陸遜再次拔營出發,以鄧賢為參軍,親自帶著孫策、廖化、文聘、呂岱以及洗鎮所部兵馬繼續北上,準備在僰道城下與呂蒙所部會師。至於文聘所佔的漢陽和呂蒙所佔的平夷,則由且蘭的步騭派兵接管。
另外,且蘭縣這裡也湊了兩千六百餘民夫出來,準備護送到朱提後,編入朱提的輜重隊伍之中。
**趙韙立於涪城雉堞之上,仰天撫掌而笑,其聲如洪鐘震盪城垣,幾乎蓋過了風中傳來的慘叫、哀嚎和求饒聲。
忽然,趙韙呼喚左右曰:“景雲!子舉!伯疆!君等且看。”
但見趙韙錦袍獵獵,戟指成都方向,顧盼自雄道:“今涪城已破,龐羲鼠竄,劉季玉孺子聞風喪膽。觀此天時,不出旬月,吾當高坐錦官城中,與諸君痛飲慶功之酒!”
此時秋風驟起,捲動城頭旌旗。趙韙腰間玉珏叮咚作響,恰似金戈鐵馬之音。左右將士聞言,皆按劍高呼:“願隨明公,直取成都!”
聲震涪水,驚起寒鴉數點,掠過長空殘陽。
趙升姑且不提,龔揚、程畿二人看見這一幕,卻是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前者是憂心自家主公如今膨脹的太過厲害,數戰數捷,連克重鎮,已經讓趙韙自覺不需要劉封的幫助了。
對於劉封前來問詢是否需要北上助力時,趙韙一改先前的態度,竟然婉言謝絕了劉封所問,並希望劉封能夠援助更多的軍械。
這幾仗固然贏的輕鬆,但軍械損毀的數量也不小,需要及時補充。
可這些城市在被攻克前,龐羲總能將城中的軍械,以及重要物資悉數帶走,趙韙雖然得了不少錢糧,卻沒法變現成軍械,只能繼續低頭請求劉封的支援。
更大的問題是,趙韙以弔民伐罪為由舉兵叛亂,可現在每到一地,放縱士卒,強徵劫掠,哪還有一點為民的樣子?
這無疑讓龔揚極為失望。
程畿則是敏銳的意識到隨著戰事的順遂,趙韙以及趙韙軍開始變得驕傲起來,所謂驕兵必敗,這顯然不是一件好事。
同時,龔揚意識到的問題他也意識到了,想的卻比龔揚還要遠。
在他看來,趙韙軍的軍紀很差,一路北上,各種搶劫,徵繳,聚斂,完全沒有本州軍隊的模樣。至於賨人,那更是應該用毫無軍紀來形容了,如今涪城中燃起點點星火,不用問都知道這必然是賨人所放。
這些該死的蠻夷就這麼喜歡破壞嗎?放火的時候就不考慮一下一旦火勢大了之後,滅火起來又會有多麼的麻煩嗎?只是不論龔揚還是程畿都已經在私下勸說過趙韙好幾次了,可趙韙總是推諉不聽,以戰事艱難,士卒也需發洩,當善待之為搪塞,根本聽不進建言。
至於劉封處,周圍更是變得狐疑多變起來,甚至在涪水沿線的城鎮留下了重兵把守,防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了。
聽著風中傳來的哭喊慘叫聲,龔揚和程畿兩人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子舉,辛苦汝回返一次江州。”
趙韙看出了龔揚和程畿的不適,故而轉移話題道:“軍中軍械已快告竭,還請左將軍再發物資補充。”
龔揚臉色鐵青,意識到這是趙韙有意想要支離自己,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看見龔揚點頭,趙韙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隨即又吩咐程畿道:“伯疆,明日起又要辛苦汝統計城中所獲。成都已近在眼前,我要犒賞全軍,提振士氣,一鼓而下。”
程畿不似龔揚那般剛強,雖然心中腹誹不已,卻依舊對著趙韙恭敬應命:“臣下職責所在,敢不從命。”
趙韙這才滿意的長笑起來,目光又情不自禁的投向了西南。
成都就在那個位置,得成都者得益州,一定能攻破了成都,得到了劉璋積攢的錢糧兵馬,自己就可以掉過頭來對付劉封,將其趕出巴蜀。
劉封兵力縱然強盛,然其樹敵亦多,屆時大不了自己向大司馬,大將軍求援,總要讓他顧此失彼。
平心而論,趙韙之前尋找劉封幫助的時候,是真心實意的,甚至後來割讓江關乃至於江州,自己也是心甘情願的。
但隨著這一路上百戰百勝,趙韙變得越來越自信了起來。
原先只要能夠擊敗劉璋,執其人而階下問罪就滿足了。
可隨著打贏的仗越來越多,趙韙想要的東西也就跟著變得越多了起來。
他不甘心繼續給劉封當先驅了,他想要整個益州,若是劉封勢衰的話,荊州也未必不可一試啊。
**“張魯願意歸順朝廷?”
曹操只覺喜從天降,此番以司馬懿為使者出使漢中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把握。
只是曹操以及戲忠、荀彧、程昱、滿寵等人皆是覺得劉封拿下上庸,必然會對漢中張魯形成很大的壓力。
此時出訪,縱然不能說的張魯來降,至少也能拉攏一下張魯,好讓對方知道朝中也有大將軍在牽掛漢中。
最大的好處就是,日後如果張魯被逼到山窮水盡了,可以選擇曹操投降,至不濟求援的時候可以想到曹操,給曹操製造一個插手漢中的機會。
這幾年,眼睜睜的看著劉封一路擴張,曹操其實是相當難受的,他能擴張的方向只有關中一條路,可關中諸侯多騎兵,他以步克騎,雖然怡然不懼,但真打起來還是相當棘手的。
勝負姑且不提,就算打贏了該如何重創對方,便是一個讓曹操頭疼的問題。
騎兵跑的快,耐力好,步兵根本追不上去,縱然陣戰大勝,可打完之後發現也沒撈到多少便宜。
畢竟不論哪個年代,真正的斬獲永遠不會是兩軍對壘階段,而是發生在一方潰散之後。
若非司馬懿毛遂自薦,又願立下軍令狀,曹操其實真正屬意出使漢中的人並非是他。
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小覷了司馬仲達了。
在看完了張魯上奏的文書之後,曹操臉上的笑容更加真摯,心裡對司馬懿的觀感也連上了幾個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