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這一晚睡的自然是極不踏實,別的不說,光腳臭和汗水的味道,就足夠讓劉封好受的。
不過總算他還是挺了過來,要知道在白天時,劉封也是跟著一起訓練的,辛苦絲毫不遜色於其他士卒。
到了晚上,人實在是太累了,後半夜的時候,又困又乏,哪怕臭氣還是一直在往鼻子裡鑽,他也毫不在意的昏睡了過去。
天亮之後,他又趕緊起床。
這一次,劉封倒是沒有玩什麼半夜巡營,為士卒披衣蓋被之類的事情。
因為形象不符。
劉封自己都還是個少年形象,跑去幹這種事只會事倍功半,效果遠遠不如大耳哥這種年紀來做的好。
況且他要的是士卒行令禁止,團結一心,看重的是組織度,照顧底層士卒的事情,最好能讓底層軍官主動去做,這樣也有利於官兵一體。
原本劉封這一段時間是打算先泡在軍營裡,和士卒們朝夕相對,先加深印象、好感,增重權威的。
可誰料到才剛待了一天,竟然就有事找到了他這裡。
第二日中午,跟著一塊兒訓練的劉封才剛準備吃午飯,結果發現劉法居然找了過來。
他稟報的事情相當重要,乃是之前韓循後續。
韓循此人在十多天前,曾向劉備進言派遣使節前往長安見駕。
劉封得知之後,覺得此人提議心懷鬼胎,力勸劉備施以緩兵之計,然後派人暗中監視韓循,想要查出他背後之人是誰。
韓循之前表現極其平庸,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才能,突然能想到這樣的計策,屬實讓人奇怪。
因此,劉備也從善如流的答應了劉封的請求,派出專人監視。
只是這半個月來,韓循除了上直,就是歸家,連普通的走訪親朋都沒有,老實的有些古怪。
自然,劉備這邊也一直抓不到對方的尾巴,於是放了個誘餌過去。
終於,在昨天晚上,等了許久,最終卻等來劉備拒絕的訊息後,韓循再也坐不住了,在天黑之後,悄悄出門,前往幕後黑手處。
得到訊息之後的劉備,讓劉封回府商議。
劉封得到訊息後,自然不敢怠慢,趕緊往州府而去。
當他到達州府時,正看見一個國字臉,滿臉短鬚,頗為威嚴的壯漢守在門外。
看見劉封后,他立刻迎了上來。
“在下陳到,受使君之令,在此等候公子。”
“哦?”
聽到對方是陳到,劉封心中吃了一驚,面上雖然依舊不露聲色,但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對方几眼。
陳到在某種地方,真的和趙雲很相像,兩個人一樣的低調,一樣的忠誠,只是陳到要更低調一些,也更服從劉備的命令,不會擅作主張。
遇到事情,趙雲會犯言直諫,甚至會擔心劉備犯錯而提前進諫,這一點其實是相當扯淡的。
歷史上,趙雲曾經勸劉備不要殺俘,這不是說趙雲勸的不對,而是時間點非常不對。
因為當時劉備根本就沒有想要殺俘虜,而且劉備一輩子都沒幾次殺俘虜的前科。
在這種情況下,趙雲大庭廣眾的這麼勸說,簡直是把劉備架到了火爐上去燒烤,弄的劉備一臉懵逼。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殺俘了,你勸我是幾個意思?甚至因為這句話,還差點引起了俘虜們的暴動。
都要殺俘了,還不暴動等死嗎?
可最後,劉備也只是好言解釋,我沒有想要殺俘虜,子龍你說的沒錯,但下次別說了。
從頭到尾,劉備都沒有責怪趙雲,這份氣度,真是有人主之相的。
僅僅從這件事情來看趙雲的個性,就決定了趙雲應該好好感謝劉備。
很多人覺得劉備限制了趙雲才能的成長,只讓他做個保安隊長。
可趙雲這種性格,也幸虧是跟了劉備,否則不論是曹操還是孫權,早死於非命了。
以曹操和孫權的多疑,你這是在莫須有我?
伱想幹什麼?你是想踩著我的名聲為自己揚名,還是有更深的圖謀不軌?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
沒有對比,沒有幸福。
相比起來,陳到就要低調的多,他更像是那種忠順的人,凡事都聽命於劉備,只要劉備不是下達了什麼天怒人怨的命令,他都不會有反對的想法。
陳到個人,是沒有太多的個人想法的,他就只是單純的效忠劉備。
劉封跟著陳到往府內走去。
一路上,陳到小聲的跟劉封介紹情況,原來長史曹宏竟然來州府了,此刻正在裡面拜見劉備。
劉備怕劉封不知道具體情況,所以讓他在門口等著,另外,劉備還留了一些話囑咐他,這些話記在了一張帛書上。
劉封一邊走,一邊看,將帛書上的內容記在心裡。
自己這老爹,也並非什麼計謀都不會啊,現在這招敲山震虎,就顯得很有水平啊。
劉封一路朝內,最後在正堂上看見曹宏。
曹宏此人長相其實很普通,既沒有名士的風流俊雅,也沒有奸臣的尖嘴猴腮,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如果說有長處的話,那曹宏笑起來的時候給人一種有些憨厚可信的感覺,而且擅長討好主君心思,也算是他的才能。
脫去鞋履,上堂之後,劉封走到劉備面前大禮參拜:“孩兒劉封,拜見父親。”
“哦,是封兒啊。”
劉備臉上露出疑色:“你怎麼來了,怎不在後院侍奉汝祖母,母親?”
劉封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孩兒有事要稟明父親。”
“且先來見過長史。”
劉備遙指著曹宏道:“此乃我徐州長史曹宏,乃是先使君陶公的心腹重臣,昔日常常隨時左右,不得稍離的。”
劉封一聽,趕忙見禮。
曹宏裝模作樣的直起身,一副不敢受禮的樣子,眼神裡的輕蔑都不屑隱藏。
草草同劉封見禮之後,曹宏也不沒繼續和他囉嗦,而是轉向劉備道:“使君,韓循乃是先使君舊人,追隨陶公十餘載,來徐州就任從事,也已有數年之久。”
“此間韓循兢兢業業,任勞任怨,雖不說乾的有多出彩,也委實是恪盡職守了。”
“只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常思有力不從心之感,為使君進言獻策,也屢不得用,有了思去之心。”
“我與他乃是同鄉,韓君之才,我也素有知,一番勸解之下,暫且讓他安心。”
曹宏說到這裡,做作的咳嗽了兩聲:“今日帶病前來拜見使君,實在是失禮。只是為了州郡和使君,宏只能行此下策。”
“宏敢問使君,韓循所獻之策,以宏觀之,可謂上佳良策,不知有何不妥?使君為何遲遲不能決定,宏深恐傷了徐州士、民尊崇朝廷之心啊。”
“只求使君寬恕宏冒昧之舉。”
說完,曹宏乾咳了起來,顯是裝病之舉。
劉備和劉封都看的出來,但卻都不能拆穿他,可謂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劉備父子倒也不生氣,這曹宏在他們眼裡,已與死人無異。
如果說先前劉備還顧忌丹陽派,只是想將曹宏罷免驅離,那麼現在他已經改變了想法,要用這曹宏的腦袋,來證明自己在徐州的權威。
“廣義全心全意之舉,備如何能責怪你。不過廣義或許還不清楚,韓循之策,備已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