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有何指示？”
此時，聖安德里德和格利爾也好奇地望了過來、前者忍不住開口問道。
“諸位之前不是好奇我為什麼要提醒‘地下午夜城’的人民少曬太陽嗎？”
羅傑抬起了眼、看向了聖安德里德等長老團的成員。
“是，我們確實不能理解。”
格利爾點頭承認了羅傑說的話，畢竟“純白天使”傳遞的太陽信仰是“午夜城”秉持了千年的宗教符號，更別說“榮耀之眼”更是長期為這座人類倖存者城邦帶來著光與熱。
在序列2的天使聖維科還在的時候，太陽的力量就庇護著“午夜城”，在祂隕落後，祂的力量仍然在支援著倖存者們的生活、為他們提供安全的居住環境和乾淨的食物。
“這就與我剛才請示我主的事情有關了。”
羅傑嘆了口氣，而後說道：
“我主降下神諭，讓我將一件事告知各位：
“‘純白天使’已經背叛了祂、不再是我主座下的天使。”
“什麼？？？”
羅傑的這句話頓時在“地下午夜城”的長老團之中引起了軒然大波，就連雅麗克希斯和利奧馬斯特的神情都變得古怪起來。
他們忽然間明白了，為什麼那些自己看過的、與“真實造物主”有關的教典上幾乎不太提及與“純白天使”有關的事情。
八大天使之王的事情，他們多少有所耳聞，且教典之中對於其中一部分天使談論的相對較多，卻對其中一部分天使談論極少。
就比如，在來到“地下午夜城”之前，這二人甚至都沒有確切地聽過“純白天使”這個名號，所以在剛剛來到“地下午夜城”之中、並聽到這一名字的時候，他們還感覺到有些陌生。
“羅傑閣下，哪怕您是我主的神使，說這種話也需要拿出證據。”
此時此刻，一旁的長老團顧問伊卡米婭開口，面色有些僵硬。
“是的，羅傑閣下，恕我直言，這種事對於我們來說太過震撼。”
一旁的格利爾亦是開口道。
羅傑環視了一圈眾人，而後看向了神情有些古怪的聖安德里德：
“聖安德里德閣下，您知道一點什麼，對嗎？”
聖安德里德聞言全身一震，此時饒是以這位“地下午夜城”現任城主的穩定心性，也出現了明顯的波動。
這波動源自於對某種蛛絲馬跡的懷疑，一開始只是一絲絲的漣漪，但是隨著這位老人的反覆思慮，他這心頭的漣漪正在失控，開始逐漸化為波濤、甚至是驚濤駭浪。
見到聖安德里德不說話，羅傑這才搖了搖頭，開口道：
“諸位有沒有思考過一個問題，為什麼在‘午夜城’陷入黑夜的時候，曾經庇護著這裡的‘純白天使’不發一言、不降任何神諭，便銷聲匿跡？
“祂甚至沒有回應任何的祈禱，且從當時‘午夜城’的情況來看，也沒有證據能夠證明祂已經隕落。
“反倒是在這之後，我主座下的另外兩位天使之王，‘命運天使’和‘時天使’出面，這才將‘午夜城’在被攻陷的前夜庇護了下來，中間‘純白天使’從來沒有出現和干預過這個程序。
“這些事實，我說得都沒錯吧？”
羅傑之所以敢這麼說，是有備而來的，因為“午夜城”有著“太陽”途徑的天使級封印物，這就意味著曾經有最少一位序列2的天使在追隨著“純白天使”奧塞庫斯。
對於這些高位的追隨者來說，祂們同序列的天使之王如果隕落，他們絕對不會一無所知。
但是經過羅傑與艾利奧特的談話他已經確認，在“午夜城”的歷史記載中，愣是沒有一個字提到這方面的內容——至少對於“午夜城”的不少人、甚至長老們來說，他們都還是相信“純白天使”仍然活著，只是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拋棄了“午夜城”。
“所以說，答案只有一個。”
羅傑搖了搖頭：
“那就是‘純白天使’因為某些原因已經與其餘的天使之王們踏上了末路，而這個原因就是因為背叛。
“甚至因為祂的背刺，使得我主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處於不利的境地之中。
“如果你們不相信我說的這些，我可以再次接受‘榮耀之眼’的公證……我甚至還有更直接的證據，但是那些證據你們哪怕看一眼，都是對我主的褻瀆，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絕不會展示給你們。”
“……”
聖安德里德聽到羅傑的話以後沉默了很久，最後終於嘆了口氣。
“不瞞您說，羅傑閣下，在我的老師聖維科還在世的時候，曾經說過類似的話。”
聖安德里德徐徐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祂說……‘純白天使’可能已經背棄了‘午夜城’、視我們為累贅。
“且祂透過‘命運天使’和‘時天使’的態度判斷，‘純白天使’可能與那兩位天使之王走上了歧路，具體的話祂當時並沒有說太多。
“說完這些以後不久，老師祂的傷勢就開始急劇惡化、最終隕落，所以我也再也沒有機會考證後續的事情。”
“聖安德里德閣下，這些事我為什麼不知道？”
此時，面色已經疑惑到極致的伊卡米婭忽然開口，她從來沒有聽自己的曾祖父說過這些事情。
“可能是出於長輩對晚輩的照料吧，畢竟這些事情一旦細想就會引發絕望的猜測，哪怕是跟我這位已經跟了祂很多年的老人，祂的講述也非常剋制。”
聖安德里德搖了搖頭，他此時的身形再也沒有了一開始羅傑剛見到他時候的那種健碩，反倒是有些萎靡地陷入了椅子之中、像一個佝僂的小老頭一般。
聽到聖安德里德這麼說，格利爾和伊卡米婭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們一時間都陷入了呆愣。
而羅傑則是暗自鬆了口氣，他事先並沒有料到聖安德里德竟然會主動出來講述這些。
原本羅傑已經做好了利用“阿姆拉的指引”的“再現”能力將“背叛之宴”壁畫展示給在場眾人的充分準備，還想好了一整套解釋目前第三紀那位太陽神狀態的話術，但是現在看來也不用麻煩了。
“……那，羅傑閣下，在您看來，未來‘午夜城’的路應該怎麼走？”
過了很久以後，聖安德里德才終於是努力支撐著身體坐起、問向了羅傑。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疲憊，似乎這麼多年以來這位聖者一直在迴避某些對“午夜城”不利的猜想，但是眼下這些迴避被羅傑給無情撕碎，最終也只能面對那個他曾經無數次夢到、但又不敢確認的事實。
“首先按照我說的，僅在必要條件下加強‘榮耀之眼’的光照，我會配合你們在中央廣場設立遮光棚、防止在戶外活動的普通人接受到過量的陽光、以儘量保護‘午夜城’人民的健康。
“其次，我建議將原本對於‘純白天使’的指向信仰轉為針對‘太陽’這個意象，因為我主原本就是星界之主，擁有太陽領域的權能，而這能夠讓我主得到的信仰更加集中、這對祂非常有利。
“第三，按照我之前說的，‘午夜城’需要接納和學習星象和天文方面的知識，我會為你們提供一個特殊的、可以顯示真實星象的天球儀，也會幫助你們掌握對應的知識……這對於‘午夜城’離開黑暗、前往光明世界是一條基礎的條件。
“另外，我建議從現在開始，‘午夜城’和‘新霧城’可以加強交流，我會從‘新霧城’借調一批擅長知識的非凡者過來、幫助‘午夜城’的非凡者做基礎設施改造和掌握星象學知識——在後面這方面，‘新霧城’走在你們前面。”
羅傑眼見時機成熟，便一股腦地將自己早已經準備好的三板斧打了出來。
尤其是最後一條，這麼做有很多好處，羅傑想看看‘新霧城’的‘閱讀者’們是否能夠從‘午夜城’的太陽照射中發現什麼能夠去除自身攜帶汙染的方法，且也免去了自己親自教授‘午夜城’人星象知識的麻煩，可謂是一舉兩得。
對於“神棄之地”的人類倖存者城邦來說，他們各自都有自身的底蘊，只是缺乏聯合的機會，從這個角度來說，1+1絕對是大於2的。
“好的，羅傑閣下，我們願意聽您的安排。”
聖安德里德點了點頭，此時他的狀態終於是好轉了一些，不得不說這位城主的心理韌性還是有的，雖然先前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但是眼下還有另外一條道路可以選擇、他也是立刻做出了願意嘗試的意願。
“但是我懇請您給我們的人民一些時間來改變觀念和接受新事物，否則的話，我怕他們的精神會崩潰。”
“當然。”
羅傑微微點頭，對這方面的事情，他並沒有意見。
接下來，羅傑便暫時離開，他先是將雅麗克希斯送回了地表，讓她和傑克商議後續的兩個城邦的聯動計劃和工作方案，而利奧馬斯特則是被他暫時留在了‘地下午夜城’、作為己方的代表與聖安德里德等人溝通接下來的安排。
之所以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羅傑從先前艾利奧特的言行中意識到，“地下午夜城”之中似乎有著某種特殊，任何在那裡停留超過一段時間的人都無法直接透過“傾聽”聯絡上“真實造物主”。
雖然經歷了這麼多事，羅傑已經不再認為利奧馬斯特會嘗試使用“傾聽”能力，但是有這麼一重保險終歸是一件好事。
在做完這些事後，羅傑帶上了班迪特、而後又利用“旅行家”的能力離開了“神棄之地”，來到了拜亞姆。
他在一間餐廳內找到了一個乾淨的盥洗室，而後召喚來了“德拉霍亞之鼠”、透過它與露娜確認了後者所在的位置後，便再一次利用“旅行家”的能力來到了東切斯特郡的某個名叫梅蘭德的小城之中。
在這裡的一處廢棄的醫院的地下，羅傑找到了帶領著幾名手下在這裡交談著的露娜·奧古斯都。
“你們先忙去吧，我和我朋友有些話要說。”
穿著一身淡藍色風衣、戴著一頂典雅女士軟帽的露娜見到羅傑並沒有感到意外，她交代了一番讓自己的屬下離開、而後一臉笑容地將班迪特從羅傑的肩頭抱了下來。
“又長胖了，小貓咪。”
她用額頭碰了碰班迪特的額頭：
“話說回來，你應該也已經成年了，是時候找女朋友了。”
“女朋友？”
班迪特有些狐疑地看了露娜一眼：
“話說我這樣的序列5貓咪，如果找了女朋友，會不會生出來序列9的小貓啊？”
“咳咳。”
羅傑趕忙用咳嗽聲打斷了這古怪的談話，而後看向了露娜：
“我聽說，喬丹·菲利普斯成功地消化了序列8‘折翼天使’的魔藥？”
“是的，老實說，這一點讓我很驚訝。”
露娜點了點頭：
“因為在對弗薩克的作戰中喬丹表現得還不錯、在對敵破壞工作中完全消化了‘罪犯’魔藥，前段時間他更是透過了完整的情報人員培訓，我就把他派去了特里爾附近去做針對因蒂斯的監控工作。
“然而他去了還沒到一個星期，就因為聯絡人被因蒂斯人收買而被供了出來，他們將喬丹抓了起來、開始對他用刑、逼問他的上線是誰。
“但是這些因蒂斯特工不知道的是，他們之中也有我的人……根據我的人的說法，喬丹被各種酷刑折磨了整整三天，都一句有價值的線索都沒說出來。
“這讓我對他產生了興趣……我與塞西莉亞商議後，認為雖然對喬丹的直接救援難度不小，但是如果他能夠成為‘折翼天使’、就有一定的希望逃脫……畢竟那處監禁設施之中，絕大多數的看守都是低序列的非凡者甚至普通軍人。
“最終我的人和他達成了秘密協議，我們告知了他服用‘折翼天使’魔藥的風險，但最終他還是同意服用‘折翼天使’魔藥，來以此獲得更強的力量、殺掉那些折磨和凌辱他的人。”
聽了露娜的話，羅傑試著推測道：
“所以最後晉升為序列8的喬丹成功逃脫，還在復仇的過程中，因為自身的冷酷行為成功地消化了一部分‘折翼天使’魔藥？”
“對。”
露娜點了點頭。
“屬於正常發展，但這沒有回答我的疑惑。”
羅傑搖了搖頭：
“你明白的，我真正是，喬丹相比先前的那些‘折翼天使’們，他的身上到底出現了何種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