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前不久卻發生了,四鎮想要提拔更多武將入朝,結果被錢寧所阻的事情。
這一下子就讓四鎮把拔掉攔路的錢寧當成了接下來的主要目標。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利用江彬的事情去換掉錢寧,對於四鎮的掌權者來說,無疑就是個很有誘惑力的嘗試。
江彬雖然覺得這件事有些掃他的面子,但是隻要能除掉錢寧,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裴元的惡毒謠言,卻讓他根本坐不住了,因為裴元摧毀的正是他賴以崛起的聲望。
江彬看破了這裡面的風險之後,自然毫不猶豫的優先自保。
江彬沉默片刻沒有多話,示意了下旁邊的另一個石凳。
裴元大咧咧的上前坐下。
或許是看兩人的氣氛有所緩和,那些漸漸圍過來的選鋒家丁,也都收起了劍拔弩張的氣勢,回了自己的房中。
岑猛瞧了瞧,很識趣的把繡春刀還鞘,侍立在了離二人稍遠的地方。
或許是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江彬這次主動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裴元說道,“說起來,你這次能有這樣的結果,還算走運的。你知道我和錢寧之前是怎麼謀劃的嗎?”
裴元說著,又隨手從地上抓了一把石子,給江彬講了當初和錢寧所說的“遠交近攻”的謀劃。
江彬聽完之後,忍不住眉頭狂跳。
原本他還對引起這風波的裴元懷恨不已,但是等他聽完之後,心中竟然有一種逃過一劫的慶幸。
如果不是在永壽伯府那次,裴元和江彬忽然鬧翻,雙方大打出手,那麼只要錢寧放軟身段,對四鎮武人示好,並且給他們開啟上升通道,那麼他江彬,很可能就會成為這個謀劃下的犧牲品。
沒想到,江彬被裴元和錢寧圍毆打暈之後,四鎮武人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契機,於是陰錯陽差的主動開始對錢寧發難,想要趁機扳倒錢寧。
這就讓裴元的謀劃只能中止。
江彬聽完之後,饒是以敵對的立場,也忍不住說了句,“裴千戶好謀算啊。”
裴元聳聳肩,“沒什麼卵用,現在情況不同了,我和錢寧鬧翻了。”
說著主動給江彬解釋道,“錢寧想用我來替他擋這一劫,老子直接掀桌子了。”
聽到裴元和錢寧鬧翻了,江彬心中有點高興。
接著,江彬想到裴元這狗東西掀桌的結果是打了自己一頓,剛剛還有點釋懷的心情,又有些不太好了。
裴元卻沒理會江彬那些心思,他看著樹下斑駁漏下的陽光,對江彬說道,“我給錢寧出了個主意,也想給你出個主意,你要不要聽?”
江彬猶豫許久,才強壓下對裴元的厭惡,回道,“說說看。”
裴元笑著指指自己剛才演示時,擺成一團的石粒,又指了指遠處更多的石粒,“我的計劃雖然被意外中止,但是隻要外四家軍和錦衣衛的矛盾僵持下去,錢寧仍舊有啟用這計劃的可能。”
“如果那一天終究要到來,不知二哥該如何應對?”
江彬的臉上僵了僵。
他一個擺在檯面上的人物,又有什麼辦法阻止幕後的人彼此勾結呢?
如果真有那一天,四鎮會毫不猶豫的出賣掉江彬,選擇和錢寧結盟。
好在江彬能有今日,也是有些腦子的。
他想到裴元剛才的話,立刻就問道,“那你說要給我出的主意呢?”
裴元皮笑肉不笑道,“當然是要雙管齊下,既要設法滿足四鎮武人的進取慾望,又要設法斬斷錢寧和四鎮武人的幕後勾結了。”
江彬看了裴元一會兒。
他也不確定裴元有沒有這樣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但是單憑這個路子,聽著就有些意思。
江彬想了想,乾脆利落的問道,“你想要什麼條件?”
裴元也不繞彎子,“我有個屬下,很上進,可是我手底下沒什麼合適的位置可以安置。你能不能幫他在宣府幫我謀個位置。”
江彬不爽的說道,“換一個,老子自己都弄不到好實缺。”
裴元聞言笑道,“那就先欠著,等你什麼時候覺得能辦到的時候,咱們再商量。”
江彬皺了皺眉,正覺裴元有些無賴,轉眼又一想,反正欠著的是自己,不還不就不用再商量了?江彬不動聲色道,“那裴千戶請說。”
裴元也不賣關子,看了眼地下那聚成一團的石子。
中間稍大一顆的代表朱厚照,附近圍簇著的,代表的是朱厚照身邊的近臣。
裴元的目光又看了看代表四鎮武人的,散在外面的石子。
先是五指張開,在江彬面前晃了晃,然後伸手將代表著朱厚照的石子拿起,用力的扔向了散在外面的石子中去。
口中,則從容說道,“天子身邊擠不過去,那把天子弄到你們那邊不就行了。”
江彬的目光跟隨那拋物線划走,先是怔愣,不解的回頭看著裴元,接著猛然像是醒悟了什麼一樣,先是迅速的看了眼仍舊圍成一團,但是中央已經空蕩蕩的那團石子,又看了看遠處混在一起的那些石子。
他震驚的說道,“你的意思是?”
裴元果斷的提前了歷史線。
把這個需要經過反覆爭鬥才會產生的結果,提前告知了江彬,“宣府離京城不遠,又能擺脫環伺在天子身邊的近臣,既然如此,讓陛下去宣府建立行宮也未嘗不可。”
江彬聽到這個建議,心跳都快了幾分,好一會兒才問道,“這能行嗎?”
裴元道,“你以為當今陛下為何如此親近武人,甚至違背常理的收了一百多個武人做乾兒子?”
江彬倒是回的很快,“天子想抓兵權。”
這也是四鎮武人私下裡討論時的共識。
若不是得到這個結論,他們也不會這麼踴躍的,想要趁機把勢力蔓延進朝中來。
裴元攛掇道,“天子就連調動少許兵馬入京,都受到兵部的層層鉗制。一年辛勞,身先士卒,也不過拉攏三五千人,軍心歸附。”
“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勸天子前往邊鎮,往來巡閱那數十萬大軍。”
江彬也像是被開啟了一扇明亮的窗戶,“這、這能行嗎?”
裴元不以為然道,“現在陛下為了博取軍心,連在宮城外練兵這種事都做了,哪還有什麼能行不能行的?”
“而且前些時間,還有過一些傳言,不知道二哥聽說沒有。”
江彬雖然還有點芥蒂“二哥”兩字,但也不得不裝著沒聽見,“是什麼傳言?”
裴元道,“有人說通政司一系是陛下的暗手,不少通政司一系出身的官員,都被安置去了宣大,或者兵部以及掌管軍糧的戶部。”
“這傳言一出,為了盯緊通政司,還把一個都給事中轉去做了右通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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