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再找兵部花錢,辦好從錦衣衛轉去興和守禦千戶所的手續。這就……,很資本主義萌芽了。
裴元帶著岑猛他們在路邊的店鋪簡單吃了一些,隨即便趁熱鬧,去陳心堅家中幫他忙活婚禮的事情。
裴元過幾天要迎娶張芸君,對這些事情還挺上心的。
陳心堅住的地方有些遠,等到了地方,正見不少來幫忙的錦衣衛在張燈結綵,詢問幾句,得知新娘子已經接了回來,只等吉時便要舉行婚禮。
明人的婚禮吉時都是在“掌燈時分”,或者“日暮”舉行。
這些,在反映時代大浪潮的《金瓶梅》和攢勁獵奇的《醒世姻緣傳》中都有過提及。
裴元和一眾單身的錦衣衛們混在一起,聽著那各種各樣的典故規矩,都覺得很是新鮮。
看了一會兒熱鬧,樂呵呵出來招呼的陳心堅,就注意到了裴元。
陳心堅當即就要來行禮,裴元卻擺擺手,示意他自己忙去。
陳家之前世代在錦衣衛,日子過得也還湊活。
等到前些天陳頭鐵當了山東都司都指揮同知的訊息傳開後,親戚四鄰立刻都高看了陳家幾眼。
這次陳心堅結婚,就連拜訪湊熱鬧的人,都著實不少。
裴元甚至還在賓客中,見到了左都督這種高品官員。
嗯,就是蕭韺了。
蕭韺來這裡,倒不是因為陳心堅是裴元的心腹,而是純粹為了陳頭鐵的面子。
之前的時候,蕭韺就和陳頭鐵打過幾次交道,雙方也很投緣。得知了陳心堅要娶妻的事情,就笑呵呵的很給面子的過來了。
除此之外,陳心堅並未給別的什麼人送信。
畢竟有些人看重他,也是看重裴元面子的,這點分寸他還是明白的。
蕭韺樂呵呵的過來,湊到裴元跟前,“我聽說陳小弟這次成婚,是你做的媒?”
裴元答道,“是啊,他好好的去扯人家姑娘的嫁衣,哪能就這麼算了?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蕭韺看裴元說的正氣凜然,有些無語的看著裴元,“這種話你騙騙兄弟就得了,別騙了你自己。”
裴元卻不虛道,“本千戶自然也要以身作則。”
說完,低聲對蕭韺道,“實不相瞞,我也快結婚了。”
蕭韺大吃一驚,“你?和誰?什麼時候的事情?”
深知裴元手段的蕭韺,可從來沒把裴元當成尋常千戶開待。此人要結婚,還不知道看中的是什麼樣的人物。
裴元有些惆悵的抄著手琢磨著自己的事情,視線打量了蕭韺幾眼。
嗯?蕭韺見裴元若有所思衝自己打量,越發有些不淡定。
這是幹什麼?就聽裴元對蕭韺道,“你來的正好,你來幫我聽聽合理嗎?”
合理?
蕭韺正納悶著,就見裴元已經進入狀態,長嘆了一聲,“說起來,卑職也是不得已啊。”
臥槽。
蕭韺懵了。
什麼時候這狗東西在自己面前稱卑職了,這麼客氣的嗎?接著就聽裴元道,“千戶可能不知,前些時候,京中的外四家軍忽然鬧出譁變,讓京中有累卵之危。”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先有歹人在市井散佈謠言,說是平叛武勇第一的大將江彬,被卑職在御前羞辱侵犯,接著又有歹人謠言,說是江彬已經被卑職所姦殺。”
“陛下讓錢寧將卑職召入宮中,責令必須要平息此事。”
“卑職見情勢危急,急於自證,於是讓陳心堅前去下戰書,只要證明江彬仍舊活著,那麼所謂姦殺的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可是沒想到陳心堅這混蛋,如此的不成器,為了激怒江彬出來,竟然搶奪了女子的嫁衣送了過去。”
“如此一來,雖然激怒了江彬,讓他前往大慈恩寺決戰,但是民間的黃謠卻更甚囂塵上。”
“江彬不堪其辱,四鎮也有奮兵之志。”
“為了平息黃謠,安撫江彬和四鎮官軍,讓大明社稷轉危為安,陛下不得已之下,決定為卑職賜婚,以此證明卑職取向正常,清清白白。”
蕭韺聽到這裡,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打斷道,“等等,陛下為你賜婚了?”
裴元被打斷有些不高興,“廢話。”
接著蕭韺立刻抓住了重點,“陛下給你賜婚的是韓千戶?”
裴元又道,“廢話。”
蕭韺頓時換上了然的表情,“你怕被韓千戶打?”
裴元沒說話,給了蕭韺一個眼神。
蕭韺懂了,廢話是吧?蕭韺這下可就來精神了。
他臉上的笑容有些沒憋住,“不是,兄弟。以你的人品才能,韓千戶怎麼可能不答應?你可以去當面問問啊,何必做的這麼不體面,萬一呢這事兒。”
裴元語氣涼涼,揣著袖子道,“陛下以前就去信問過了,人家沒答應。”
蕭韺明白了,強佔韓千戶是吧,你這怎麼敢的?
蕭韺不敢笑,在旁打聽著細枝末節,“陛下既然問過韓千戶的意思了,怎麼還會答應你這無禮的要求?”
裴元回答的很現實,“因為我比韓千戶有用。”
蕭韺嘖了一聲,對朱厚照的涼薄也沒太大意外。
只是蕭韺有些不太明白了,“那兄弟你這是?”
裴元嘆了一口氣道,“為了給韓千戶一個尚算體面的裝傻理由。陛下的中旨已經下了,這件事就再也沒有改變的餘地了。”
“但是以韓千戶的驕傲,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屬下以這樣惡劣的手段強佔,又豈會甘心?這般顏面大失,又讓她如何面對其他人?”
“一旦鬧將起來,我總要有套說的過去的說辭,給千戶所上上下下個交代吧。”
蕭韺實在忍不住又問道,“那韓千戶要是不裝呢。”
裴元抄著手又嘆了口氣,半天才說道,“那不管了,反正我先佔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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