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去村長爺爺家裡給了做鞋的手工費,然後坐上了晨起第一趟去石山鎮的牛車。
林晚本來是想讓方柴直接給她送到青陽縣的,但是奈何今天方大雷夫婦也要出門去買些東西。
林晚只好先到石山鎮,然後再轉車了。
林晚看著這條被人踩出來的小路,回想起來自己剛到這裡的時候。
第一次走這條路時,還穿著草鞋,腳都磨出了血泡,當時真是深惡痛絕,想哭都沒力氣哭。
但後來走路走多了,居然也覺得漸漸習慣了,甚至在把揹簍裡的貨物換成錢幣之後,還有心情欣賞沿路的風景。
林晚知道前面再有幾百米的地方就該轉彎了,轉彎之後的一個小山坡上,長著幾棵野生桃樹,現在應該已經碩果累累了吧?
本來還想著等這些桃子長大了,就帶著家裡那幾個小的來郊遊,順便摘桃子,享受大自然給的饋贈。
但現在倒是用不著這麼麻煩了。
林晚現在突然覺得,剛才方文錦說的那句話也並不全是胡說。
可能讀書人確實感性一些吧,傷感春去秋來,傷感花開有時。
“林晚,你的眼睛怎麼了?”周菊芳就坐在林晚對面,林晚從一上車開始,就魂不守舍,她早就看出來了。
林晚勉強笑了一下:“沒什麼,大概是眼睛裡進沙子了。”
大餅村她大概是回不來了。
她現在心中的迷茫,不比剛剛穿越過來時少。
那會兒起碼還有幾間茅草房,還有幾個至親的血緣,好歹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但現在,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怎麼了?是不是你們夫妻倆吵架了?”周菊芳乾脆坐了過來,挽著林晚的手,“床頭吵架床尾和,夫妻之間哪有不吵架的?”
林晚微微搖頭:“不是吵架。”
“那你們動手了?”周菊芳的聲音微微拔高了一些,但看到前面的方柴,又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
林晚依舊只是搖頭:“沒有吵架,也沒有動手。”
出門之前,她還給方文錦擦了眼淚,方文錦也輕輕地擁抱了她一下。
沒有爭吵,也沒有傷害,更加沒有所謂的撕心裂肺。
只是現在這個情況,林晚確實已經不適合留下來了。
方文錦會害怕林晚。
林晚也會猜忌方文錦。
這層薄薄的窗戶紙已經被捅破了,再強行綁在一起,無異於是對兩個人的消耗。
沒有必要。
很快,就到了石山鎮上。
林晚在去轉坐別人的牛車之前,去了一趟紙坊,買了一刀紙。
然後又向紙坊的老闆借了筆墨,寫下一句:林晚已死,我亦非神非鬼非妖,只是芸芸大眾的一粒塵土,不必害怕。
這一次,林晚沒有再藏拙,她筆下的字跡雖然算不上蒼勁有力,但也是筆筆生姿。
寫完之後,林晚將這一張紙混了進去,然後把所有的紙全部交給了方柴:“村長爺爺,我現在還要去青陽縣,幾日後才能回來,你幫我把這些東西送到家裡去吧。”
方柴一看,居然是寫字用的紙,小心翼翼地接過來:“你一個人去青陽縣?太危險了,要不還是明天,我送你們夫妻倆一起去吧。”
林晚笑著拒絕了:“爺爺,你放心吧,這是我和方文錦一早就商量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