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朝堂上的一幫重臣,全部出現在舉薦名單上。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舉薦者,都是競爭對手的小弟。
看得出來,大家都知道賑災欽差不好乾,想趁機坑競爭對手一把。
甭管是否合適,先推出來再說。
見到這一幕,徐文嶽的心涼了半截。
相比幾年,現在朝堂上的風氣,明顯惡化了很多。
為了爭權奪利,大家都連正事都能不顧了。
賑災治河可是大事,如果無法妥善處理,整個北方大地都會狼煙四起。
“徐閣老,你看這賑災欽差,讓哪位愛卿擔任合適?”
永寧帝的話一出口,徐文嶽就暗自叫苦。
所有人都知道的苦差事,正常人都會想辦法躲開。
此時不管他舉薦誰,都會把人得罪死。
可皇帝親自開口詢問意見,他又不能不表態。
“陛下,以臣之見,谷閣老能夠擔此重任!”
略加思索之後,徐文嶽一臉嚴肅的說道。
不是他對谷嘉熙有意見,恰恰相反他還很欣賞谷嘉熙。
此時舉薦谷嘉熙,完全是出於公心。
賑災治河的工作,再怎麼不好乾,都得有人去幹。
派一位能臣擔任欽差,最起碼能夠做一些事,儘可能挽回損失。
倘若派出一位誇誇其談之人,不僅無法安撫災民,反而會讓局勢進一步惡化。
“谷愛卿,賑災治河之事,朕就交給你了!”
永寧帝果斷拍板道。
理智告訴他,不能任由群臣爭吵下去。
如果今天拿不出解決方案,再吵上十天半個月,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朝廷可以拖,但災民們拖不起。
賑災行動,每拖延一天,就會有成千上萬的災民加入叛軍。
“臣,遵旨!”
谷嘉熙硬著頭皮答應道。
事實上,他也想效仿徐文嶽裝病的,怎奈事先沒有準備好辭呈。
何況同樣的招數用一次就夠了,跟著重複使用,很快就會被人找到破綻。
他可不是先帝任命的輔臣,沒有那麼厚實的政治資源,可供他揮霍。
哪怕心裡再怎麼不情願,也只能先接旨。
“愛卿有什麼需要儘管提,只要是朕能辦到的,無所不允!”
永寧帝滿意的說道。
這才是他的肱骨之臣,如果都像徐文嶽那樣,遇到困難就退縮,天下還怎麼治理。
“陛下,災民數量太過龐大,免不了有人作奸犯科。
除了賑災物資外,臣還需要軍隊輔助。
懇請陛下江南總督、閩浙總督麾下,各自抽調兩鎮兵馬隨行,以便能儘快穩定地方秩序。
為確保賑災物資按時發放,懇請陛下派出御史和錦衣衛從旁監督。”
谷嘉熙想了想說道。
坦率的說,他真心不想拉上御史和錦衣衛。
可是沒有辦法,這次賑災調集了大量的人力財力物力,沒有人在旁邊監督,皇帝是不會放心的。
與其皇帝秘密派人盯著,不如自己主動提出來,以便獲取主動權。
“愛卿的要求,朕都允了。”
“賑災事關重大,賴愛卿親自帶人走一趟,協助谷愛卿的工作。”
“河南地區錦衣衛,暫時在欽差大臣帳下聽令。”
……
一連串的聖旨下達,賴耀華腦袋瓜子嗡嗡的。
他可是要入閣的人,此時下去賑災,豈不是前面的努力全部都白忙活了。
可惜現在這種場合,輪不到他拒絕。
身為左都御史,本職工作就是監察百官。
短暫失神之後,他迅速反應了過來。
皇帝這是在故意報復!他擔任左都御史期間,下面的“御史”,就沒少找皇帝的晦氣。
前面的萬閣老案,御史們也是衝鋒在前。
百官的逼宮行動,同樣是他們居中串聯的。
有廠衛為耳目,都察院乾的這些事情,根本瞞不過永寧帝的眼睛。
就算谷閣老不提出來,皇帝也會找機會,把他這個御史頭子踹出朝堂。
……
南京城。
“總督大人,大事不好!”
“下面送來急報,黃河突然決堤,大水淹沒南直隸北部多座州府。
災情還在持續擴大中……”
董子安的話音剛落,舞陽侯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的。
大冷的冬天,黃河冰封的機率,都比決堤的機率高。
歷史上的幾次黃河決堤,基本上都發生在雨季。
枯水季節黃河決堤,除非是人為挖開了黃河。
就算是人為破壞,這個季節的水量,造成的破壞也相對有限。
不過想起暴漲的長江水位,他又推翻了自己的判斷。
既然長江因為上游突降暴雨,導致下游水位暴漲,那麼黃河自然也可以。
“傳令各地衙門,立即做好賑災工作。
總督衙門拿出一百萬兩,你們巡撫衙門也拿一百萬兩,用於此次賑災。
另外通知長江沿岸各地州府,做好防洪防汛的工作,絕不能讓黃河的悲劇再次上演!”
聽到舞陽侯的命令,董子安瞬間就不好了。
一百萬兩白銀放在大虞其他省份,能夠拿出來的屈指可數。
可是擱在南直隸,頂多也就一個月的財政收入。
如果是讓他去籌錢,根本不是問題,只要略微加徵即可。
然而舞陽侯的意思,明顯就是讓他們巡撫衙門直接出了。
秋稅剛剛收取上來,正是巡撫衙門最富裕的時候。
他們分潤的稅款,也恰好能夠拿出這一百萬兩。
只不過出了這筆錢,官員們發福利的錢,就一下子折騰沒了。
“侯爺,這恐怕不好吧!
賑災之事,我們理當上報朝廷,請陛下做出決斷。”
董子安略顯猶豫的說道。
南直隸巡撫這個職位,本身就是悲劇。
以往的時候,上面有南京六部壓著,分薄了手中的權柄。
現在南京六部沒了,卻又來了一位強勢的總督。
省內的重大事務,都是舞陽侯拍板,他這倒黴巡撫直接淪為執行者。
“你只管按本侯的意思辦便是,朝廷那邊老夫自會解釋!”
舞陽侯沒好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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