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度過了一個極其糟糕的暑假。
先是羅恩往家裡打電話,弗農姨父接到電話後差點沒氣炸,愈發嚴加看管他,導致他想要完成家庭作業不得不在大半夜忙活,長時間熬夜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愈發精神憔悴。
表哥達力嘲笑說他如今瘦巴巴又黑眼圈的模樣、亂糟糟的頭髮、額頭上的疤痕,越來越像巫師這種怪人瘋子一樣了。
後來羅恩寄來的信件裡提到,他們一家都去埃及旅遊了,《預言家日報》報道了這則訊息,照片裡他們每個人都看起來好開心的樣子,就連那頭病懨懨的寵物老鼠都看起來有活力了許多,這讓哈利對於自身的境遇愈發的感到難受。
是人都會有崩潰的時候,更何況他只是一個小孩。
在瑪姬姑媽到來家裡做客一直陰陽他不懂得感恩,像條養不熟的白眼狼,甚至辱及在麻瓜眼裡看起來是無業遊民的父親,他終於是繃不住了,炸燬了家裡的酒瓶和花瓶,並讓瑪姬姑媽膨脹成一個巨大的氣球。
他發誓他並不想這樣的,他根本沒有掏出魔杖,心中強大的怒意和憤懣就這樣促成了這一切。
——魔力的本質是混沌。
——它會遵從自我的意志表達,於是有了魔法的綻放。
——所以我們有時候並不需要去墨守成規所謂的魔咒啊,施法標準之類的,而應該更注重感知我們自己的內心。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麼一個時候想起洛哈特教授的教導,他明明整個人都快氣炸了的。
他拖著沉重的行李箱,脅下夾著海德薇的籠子,瘋了似地衝出了家門。
腦海中教授往日的那些教誨不斷地湧出。
教授是如此溫和地看著他們,說,“孩子們,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可以稱之為真理的評判對錯的標準,但對於我們個人而言,這個標準一直都在。你們倘若願意去捫心自問,去叩問自我心靈,你們就會發現對錯的標準就在那裡。”
“有了對錯的認知,才會更好地去構建自我的心靈世界,自我的意志才會真正的得到表達。”
哈利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站了許久,喘著粗氣,最終委屈地、憤懣地、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聲,轉頭衝回了家。
“你個雜種快回來!看你乾的好事!你們這些怪人,之前就把我的寶貝兒子變出一條豬尾巴,他不得不在醫院裡待了整整一個月,經歷了可怕的手術和傷痛!”弗農姨父還在房子裡大聲怒罵著,“哈利·波特!你個……”
嘭!房門猛地被踹開,哈利緊握著魔杖雙眼通紅地看著弗農姨父。
那是弗農姨父從未見過的憤怒,不是小孩子的憤怒,而是彷彿要暈染到空氣中的可怕憤怒,這讓他們一家三口盡數嚇得閉上了嘴。
“我不是雜種!”哈利冷冷地看著他們。
弗農姨父肥碩的臉龐憋得通紅,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空氣彷彿都凝滯了一樣。
好在瑪姬姑媽的驚恐大叫終於是將大家從凝滯的氛圍中脫離了出來,她就像一個巨大的圓滾滾的氣球,不斷地撞擊著屋頂飄蕩,正要從敞開的窗戶飛出去。
“快……”弗農姨父焦急大喊著。
還沒等說完什麼話,一陣劇烈的撞擊聲,窗戶撞擊著合上,將瑪姬姑媽擋在屋子裡。
他連忙回過頭來,發現是哈利舉起了沒有握緊那根棍子的手操控了一切。
這讓他有些害怕,他竭力想要維持一個家長的威嚴,可他真的打從心底冒出了一陣驚懼,眼前的哈利波特彷彿一瞬間變得陌生了起來。
“快把事情弄好!”
弗農姨父開口說著,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有些微弱,一點氣勢都沒有。
哈利握著杖魔杖沒有說話,喘著粗氣,許久,這才回應道,“我不知道我剛剛怎麼做到的,我太生氣了,我現在要救她的話,我必須使用魔杖。”
弗農姨父連忙喊道,“那快點用你那該死的棍子!”
“但這會讓我被開除!”哈利雙眼通紅地看著他,“我不知道我被霍格沃茨開除了之後還能去哪裡,這裡嗎?這裡根本就不歡迎我!”
弗農姨父張了張嘴,只能維繫著一副怒瞪著哈利的模樣,他自個其實也不知道他這時候是個什麼樣的心情,五味雜陳。
佩妮姨媽在旁捂著臉哭泣了起來,也不知道在哭什麼。
“怎麼就不歡迎了!”弗農姨父的態度終於是軟了下來,嘟囔著,“當時你被放在門邊的時候還是個嬰兒,你知道我跟你姨媽想要把一個嬰兒帶大有多艱難嗎?我們那時候根本沒有帶過孩子,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到處去找適合嬰兒喝的奶粉和衣服……”
這是哈利從來沒有聽過的內容,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神色複雜的中年人,看著哭泣的姑媽,看著茫然看著一切的表哥,一時間心中滿是複雜。
他從來沒有這麼複雜過,他以往一直都很純粹的,愛就是愛,恨就是恨,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他用力握緊了手中的魔杖,猛地朝前一步,打斷了弗農姨父的話語,他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做,也許他有些不敢去聽這些話,這讓他難受。
他對著瑪姬姑媽施展著很不標準的恢復咒,他不知道這道魔法是否有用,但心中彷彿有個信念告訴他——對,就是這樣施法的。
於是很快,瑪姬姑媽像消氣的氣球一樣緩緩乾癟著飄落了下來,最終恢復成原來模樣昏倒在椅子上。
哈利思考著眼前複雜的局面,想著洛哈特教授要是在的話,會怎麼去處理,最終大步上前,一板一眼地施展著遺忘咒。
“你在做什麼?”弗農姨父有些緊張,這可是他的親姐姐,最親近的血脈親人。
“讓她忘記今晚的事情!”
哈利回過頭來看了他們一眼,“你們不要說話,我不是很擅長這個。”
遺忘咒是一道極為複雜且高深的魔法,想要成功施展可不容易,哪怕洛哈特教授教導n.e.w.t.提升班的時候讓他們這些決鬥俱樂部的成員旁聽,深入淺出地講解了好幾堂課,真的能施展好的其實沒幾個。
很幸運,哈利成功施展了這道魔咒。
他又對著被撞歪的水晶吊燈、花瓶、酒瓶、傾倒的桌子和一地的盤子和食物施法著,“恢復如初!”
一切就好似時光倒流一般,桌子自動飄起來擺正了位置,桌布重新變得整潔鋪陳在上面,一盤盤看起來美味的菜餚、喝了一半的酒瓶、花瓶和掉落花瓣折斷的鮮花,盡數迴歸原樣。
這是哈利自己從未想象過能成功施展的魔法。
但他就這樣成功施展了。
以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並不是很專注、心裡頭翻湧著太多太多的情緒和想法的狀態,卻還是就這樣施展成功了。
他深深地看了眼弗農姨父、佩妮姨媽和表哥達力,再度提起了行李箱和海德薇的籠子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弗農姨父大喊著。
哈利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
“我是說……你看……”弗農姨父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是嘟囔著,“一切恢復原樣了不是嗎?你其實可以待著的……”
哈利笑了,他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是什麼樣的表情,但他笑了,滿是嘲諷地看著弗農姨父,“我剛剛說了,我在學校外面不能施法的,但我施法了,留在這裡我難道要等魔法部的傲羅來抓我嗎?”
他可不想被折斷魔杖關進阿茲卡班裡,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要復仇,他要對付黑魔王伏地魔!哪怕從此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