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象捱了兩腳後栽倒在地,抱著鼻子在懷疑象生,眼淚都出來了。老祖母斜著眼睛看了它一眼,用鼻子把它抓起,把它推到了自己母親的身邊。
笨笨地嘗試了好幾次,小象終於吧唧吧唧地喝上了奶水。大象這種生物看起來就很奇葩,不僅有獨一份的長鼻子,作為四腿著地的哺乳動物,人家貓貓狗狗都是雙排扣,大象卻跟人類一樣只有兩個。
有了小象之後,象群的領地意識爆棚。朱由檢烏泱泱帶了一大群人來,搞得象群有些緊張,十幾頭成年大象按照以往出席大典的形式,將鼻子相互交叉,將眾人攔了下來。
不過它們真的很聰明,它們見到皇帝來了以後,直接給皇帝跪地行禮。小象從母親的胯下鑽了出來,似乎是覺得這一幕很有趣,於是一臉好奇地朝著朱由檢跑了過來,卻被外祖母用鼻子撂倒,按在了地上。
“我可以摸它嘛?”朱由檢煞有其事對著大象詢問道。老外祖母,也就是象群首領一臉迷惑地看著朱由檢,她並沒有聰明到可以聽懂人話。
不過馴象所都指揮使和象官說可以,於是朱由檢一臉興奮地跑了過去,在老祖母的注視下抱住了小象。
小象的鼻子試探性地在了朱由檢的頭上摸索,將他的翼善冠都給蹭掉了,老象撿起帽子遞了回來。
禮崩樂壞啊,跑來看熱鬧的官員們看著皇帝這大膽的舉動,嚇得都不敢出聲了。英國公張維賢右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馴象所提督指揮使湯豫將張維賢擋住,低聲哀求道:“英國公,別這樣,會激怒象群的。”
“湯白象,你讓陛下身處險境,罪該萬死,你知道嗎?”張維賢也從牙縫裡發出低吼。
湯豫低著頭沒有說話。他是大明開國信國公湯和的十一世孫,作為次子,靈璧侯的爵位與他無緣,只能在錦衣衛裡混了個世襲僉事。
因為湯和子嗣早夭,湯家人的爵位中間斷了一百四十年;道君皇帝登基後心情大好,為了拉攏勳貴,給很多已被革爵的勳貴後人恢復爵位或者重新封爵。皇帝除爵一般會給個錦衣衛世襲職位作為補償,他的僉事就是這樣來的。
這麼多年,他在馴象所也呆習慣了,叫他挪窩也沒有那個野心了。他之所以冒那麼大風險想要引起皇帝的注意,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馴象所;更具體來說,是為了馴象所裡的這些象。
自世宗皇帝開始,大明皇帝的儀仗一再縮減。馴象所本質上是一個儀仗機構,在大象多的時候,為了競爭上崗,大象們甚至要考證。然而現在,它們卻都處於半失業狀態。常朝取消了象的使用,只有大朝會或舉辦大型典禮、祭祀活動時,才會用上它們。
工作權重降低了,待遇自然也就不好了。大明已經很久沒有新的貢象了,現有的象年老體衰,還吃不好,病死了不少。他剛在萬曆年上任時,馴象所還有五十多頭象,如今卻只剩下二十多頭了。
湯豫見皇帝與娘娘們跟小象嬉戲,皇帝龍顏甚悅,於是鼓起勇氣上前,伸手向皇帝要錢。
他向皇帝哭訴,大象養不起了,以前大象的伙食標準是官倉老米三鬥,草料一百六十斤,偶爾還能吃點果蔬,現在只能用麥麩配稻草和樹皮,大象的意見很大,都開始翻牆逃跑了。
馴象所官員俸祿和僕役的月錢都發不起,錦衣衛校尉都不樂意來這裡當差,象官都招不到人了。
“你居然敢跟朕要錢?!一萬兩,你怎麼不去搶?”朱由檢怒了,“每個月最多給你一千兩。”
“每個月?!”湯豫眼睛都亮了,他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喊道:“謝陛下恩典!”
“嗯?!!!”朱由檢面色一黑,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湯僉事,御象每年也就使用幾次,卻要長久飼養,如此靡費可不是長久之計。朕倒是有個法子:你們馴象所把御象拉到鬧市去雜耍吧,賺到的錢分朕一半。”
朱由檢倒是想讓他把大象訓練成戰象,但在大明多次的實踐後證明,戰象看著唬人實際戰鬥力非常拉胯,廣西倒是有個訓象衛,巔峰時期有一萬多人,數百頭象,不過如今已經不足千人了,保留巡邊職能,不參與正面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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