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尚書,帝陵的方案和支出預算是你們工部提出的,你先來說說吧,有什麼解決辦法?!”“啟稟陛下,工部這邊可以暫緩今年的河道疏浚工作,可以勻出大概 20萬兩銀子用於帝陵的建造。”薛鳳翔拱手道。
好傢伙,其他幾部尚書驚訝地看向薛鳳翔,眼中帶著詫異,沒想到工部居然真的割肉了,太離譜了。
河道疏浚?!開玩笑,除了地方官想要上進主動周措資金、人力,和地區鄉紳為了自家田地的小打小鬧,還指望工部出錢出力去治水?!你當這是洪武永樂年間呢,這二十萬兩就是從他們工部大小官員的口袋裡面掏出來的,姓薛的也真的是有魄力,不怕回到衙門被手下給活撕了?!“戶部。”朱由檢繼續點名。
郭允厚苦著臉說道:“陛下,戶部是真的沒錢啊,去歲太倉收入三百九十八萬兩銀子,今年上半年僅收入一百三十七萬兩銀子,九邊拖欠軍餉二百萬九千三百三十六兩,京營欠餉五十萬兩,再加上六部三司五寺的成例,京官和各地大小官員的欠俸祿,總計缺額超六百萬兩,陛下這賬臣實在是算不過來啊。”
“嗯,習慣就好,管錢的都這樣,不哭窮的戶部尚書不是好尚書。”朱由檢自我安慰道。
“張居正,我屮你媽!”朱由檢努力維持著面上的平靜,但心中早就蚌埠住了。
要不是這傻逼弄的什麼一條鞭法,現在大明會過得那麼難?!當初朱元璋養百萬軍隊不花一文,就算衛所崩了不能改徵兵嗎,募兵是什麼鬼?!除了喂肥那些蛀蟲,養出一大幫軍頭,有什麼用?!一條鞭法取消實物稅,讓百姓受二次盤剝,把貨幣霸權拱手相讓,真的是蠢到家了。銀子能吃嗎?跟寶鈔之類的廁紙有什麼區別?國家富強是需要物資、人力,而不是這堆廢銅爛鐵!改稻為桑,拿自己國家的血淚換外國的白銀,換回來以後導致白銀貶值,通脹飛漲,等於自己什麼都沒有得到,等於整個國家都讓洋人給白嫖了。貿易順差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九邊黑洞,每年吞噬數百萬兩白銀,結果呢?加速區域性白銀貶值,九邊人的生活沒有任何改善,一天比一天過得苦,糧食價格飛漲,發的那點銀兩連家人都養不活!這個國家病了,從上到下都病了。朱由檢是知道的,他知道大明很爛,但也只能寄希望於大明這艘破船能夠開得更遠。然而即使有心理準備,真要直面這些問題,他還是很難受。
“刑部。”朱由檢唉聲嘆氣地繼續點名。
“啟稟陛下,”刑部馮嘉會澀聲道,“我刑部向來是窮衙門,俸祿已經數年沒有足數了,去歲……”
“咳咳。”魏忠賢突然假裝咳嗽,皇極殿丹墀之北的兩名糾儀御史頓時對魏忠賢投去了目光,然而他們偷偷看了看皇帝的表情,兩人對視一眼,又把拿起的筆給放下了。
馮嘉會一愣,看向魏忠賢,他話風一轉說道:“陛下,我刑部儘量擠出八千兩白銀來。”
魏忠賢面色一黑,他只能湊近朱由檢小聲道:“陛下,老奴這些年也攢下了一點銀子,先帝駕崩,老奴五內俱焚,天天以淚洗面,一想到先帝不能安息,老奴慚愧啊。所以老奴願意獻上十萬兩白銀,為先帝營造陵寢。”
朱由檢側目,好傢伙,重點不是多少錢,重點是魏忠賢這是在交投名狀啊,主動把自己貪汙的證據給送來了,攤牌了。
“魏伴伴,你有心了。”朱由檢點了點頭說道。
穩了,魏忠賢心中一鬆,自投羅網是要冒著莫大的勇氣的,皇帝叫他伴伴,就是接納了他,他乾的那些破事,皇帝也不會再追究,他也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他這些天來睡覺都會被惡夢給驚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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