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有些發愁,也終於感受到了皇帝的無奈。理論上,皇帝可以為所欲為,實際上,但凡做點出格的事情,必然會有人跳出來阻止。那麼,強行推動下去可行嗎?其實也不是不行,但這都是有代價的。
比如,他現在不想立周氏為皇后,就受到了來自周氏和嫂嫂的壓力。可以預見的是,這件事情一發酵,沒準還會引來外臣的關注。畢竟,皇后、太后、太子這些可不僅僅是一個頭銜,都是含權量極大的職位啊!如果只是按部就班地安排人選,那麼外臣倒也沒辦法說什麼。但是一旦出現變數,那麼就會吵翻天,甚至足以演變成黨爭,乃至內戰!
這讓朱由檢感覺有些彆扭,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來的軌跡。他最好的選擇就是讓周氏順利當上皇后,而不是為了滿足他的一點點奇思妙想而作出改變。或許,這就是大明皇帝為什麼那麼多奇葩,為什麼那麼叛逆吧,因為他們無時不刻不在妥協。
一頓飯下來,鬧得大家都不太開心。
第二天小朝會上,朱由檢端坐在皇極殿的龍椅上,睡眼惺忪。
昨晚在想事情,總結出來自己的人生註定悲劇,於是愁得睡不著覺。所謂的悲劇,就是無解的兩難選擇,無論怎麼選都是錯的。悲劇的主人公往往受困於結構性的困境之中,在這裡,每一個人都是對的,沒有一個絕對意義上的壞人,然而最終的結局卻是無可避免地滑向深淵。
還有就是,天氣太熱了,抱著的竹夫人都被汗水浸溼了。你敢信,皇宮裡居然還有蚊子?!朱由檢感覺自己這個皇帝當了個寂寞。蚊子嗡嗡響,吵得睡不著,安排宮女太監幫忙驅趕蚊子,但有人站在身邊,睡覺的時候就會如芒在背,還是睡不著。
朱由檢看著大殿左右,文武分列,一個個精神抖擻的,就來氣。這幫狗東西,冬天有侍女暖床,二八少女抱著八二老翁的臭腳丫,用酥匈給他們暖腳;夏天沒準冰塊也不缺,比他這個皇帝過得還滋潤。
豈不聞,冬天有炭敬,夏天有冰敬,還有別敬、節敬、壽敬、賀敬、門敬,甚至還有他媽的給上官家裡婦女送胭脂水粉的妝敬!
他當皇帝的,收貢品要付錢,收朝貢要回禮,這幫人是他孃的直接拿啊!到底誰才是皇帝啊?
真就是吃了鹹菜滾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唄?
朱由檢坐下來以後,四名身穿飛魚服的傢伙甩起了馬鞭。馬鞭尾部在三種力學現象的增益下,最終超越了音速,發出尖銳的爆鳴聲。鳴鞭三響,宣告朝會開始。
幾百名官員烏泱泱跪了一片,行五拜三叩之禮,放眼看去前面是紅的,中間是藍的,最後是綠的,組成了光學三原色。朱由檢觀察著自己手下的幾百馬仔們,發現沒有一個人的屁股撅得像李雪健演的宋江那樣圓那樣翹那樣妖嬈。
文官衣服上繡著飛禽,武官衣服上繡著走獸。文官在右,武官在左。
中國古代以左為尊,當初徐達任左丞相,無不說明在大明立國之初,武將的地位是要高於文官的。然而,土木堡之變以後,武將被打斷了脊樑骨。現在朝廷之上,雖然依舊有一群國公伯爵湊數,但是他們往往只是站在這裡當吉祥物,對於朝堂的大事不發一言。
就連他們的本職工作,關於兵事的內容也被兵部奪了去。五軍都督府淪為肉便囂,其實按照正常的架構來說,兵部就只是給軍隊提供後勤補給的部門啊,最多客串一下三軍糾察。現在倒好,眉毛鼻子一把抓,都督必是文官出身,武經略都成了熊貓國寶,稀少如同鳳毛麟角。
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用文官統兵,打不過野豬皮怪誰咯?當然,按照草臺班子理論,誰上都行,最後總能篩選出個把人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