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
正月已過,到了二月。
汴京的天氣不僅沒有轉暖的趨勢,反而從正月下旬開始一直變冷。
這等天氣也讓城中的石炭用量猛增,石炭價格漲了又漲,還是衙門開了大倉,這才平復了石炭的價格。
此時從城牆或高樓上望去,城中各家房頂煙囪中冒出的取暖燒炭的青煙,似乎比立春前還要濃郁。
花燈在正月十九便已結束,收燈之後,京中有不少在室的姑娘們跟著家人出城探春。
可探春第二日下午,眾人就被攜裹著寒氣的北風給吹了回來。
幾日後,汴京城中的郎中也開始忙碌了起來,原因就是不少出城探春的人被風一吹,得了風寒。
“阿嚏!”
“啊——震的頭好疼!”
聽著珠簾後自家姑娘的哀嘆,拂衣趕忙側身穿過珠簾,端著托盤走了進去。
“姑娘,喝了這碗藥,可能就不疼了呢!”拂衣邊走邊道。
“啊?還喝?拂衣,你就饒了我吧!”坐在桌後的柴錚錚,帶著鼻音蹙著眉頭說道。
拂衣勸道:“姑娘,你不喝藥,萬一要是風寒加重了,可能又要躺回床上了。”
“這喝藥苦一苦,吃個蜜餞就過去了!您的頭要是再疼起來,日子可不好過呢!”
柴錚錚嘆了口氣,臉頰放在桌面上,絮叨道:“這麼多天,我這屋子裡都要被藥燻入味了!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
一旁的紫藤撇了下嘴,怒其不爭的說道:“姑娘,您出城探春的時候,要是坐車肯定不用遭這個罪!”
“閉嘴吧!”柴錚錚有氣無力的嗔怪道。
“姑娘,我回來了。”外間,雲木的聲音傳來。
柴錚錚眼睛一瞪,高興的坐直身子,緩了緩因為起的猛造成的頭疼後,看著外間說道:“蜜浮酥柰花可買來了?”
“買了!您稍候!”
說著話,一股子糕點的香氣便飄了過來,想是開啟了食盒蓋。
很快,
珠簾晃動,
珍珠的撞擊聲中,雲木端著一個精美的瓷碟走了進來。
看著柴錚錚面前的藥碗,雲木一下停下腳步,道:“姑娘,進院兒的時候,夫人叮囑過奴婢,要是您還不老老實實吃藥,那這點心果子,您是吃不到的!”
柴錚錚伸手道:“別廢話了,快點端過來,吃完我就喝藥!”
和另外兩個女使對視了一眼,雲木無奈的走了過來。
“我去炭爐上熱熱藥。”拂衣搖頭說完,朝著珠簾外走去。
不到一刻鐘,
柴錚錚拿著帕子擦了擦手,起身道:“哈!到午睡的時辰了。”
正準備邁步去珠簾外端藥的拂衣回過頭,無奈道:“姑娘,不帶您這樣的!您要是再不喝藥,夫人知道了肯定饒不了我們!”
“等我睡醒了,再喝不遲!”柴錚錚擺手道。
“姑娘!奴婢出門的時候,在街上聽到些訊息!”雲木喊道。
站在臥榻旁邊的柴錚錚疑惑道:“什麼訊息呀?紫藤,過來給本姑娘鋪好臥榻。”
“哦。”紫藤噘著嘴應道。
“是關於那位公子的。”雲木說著,朝著拂衣使了個眼色,拂衣趕忙去端藥。
“啊?哪位公子?”柴錚錚問完,眼睛一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嘴角露出笑容,道:“說說。”
雲木垂眼看著地面,不和柴錚錚對視,道:“那奴婢得等您喝完這碗藥。”
端著托盤走回來的拂衣,朝著雲木暗暗豎了個讚賞的大拇指。
站在臥榻邊的柴錚錚深呼吸了一下,本想‘怒視’自家女使,可雲木根本不和她對視。
想了想後柴錚錚邁步朝著拂衣走來。
苦的齜牙咧嘴連聲哀嘆的喝完藥,柴錚錚趕忙在女使的服侍漱口,然後連吃了幾塊蜜餞。
“說吧。”柴錚錚拿著手絹擦了擦嘴。
雲木抿嘴點頭:“奴婢在府外,聽說那位公子今早出城了。”
“嗯!”柴錚錚點頭:“繼續說。”
雲木緊緊抿著嘴,低頭輕聲道:“下一句,要在您喝完晚上的藥之後,奴婢才能說!”
“你!”柴錚錚指著雲木,想了想後故作生氣的說道:“你不說,就別在我這兒伺候了!我問別人也能問到!”
“是夫人吩咐讓奴婢這麼做的,姑娘威脅奴婢,奴婢也不說!”雲木低頭說道。
柴錚錚眼睛轉了轉,坐在了鋪好的臥榻上,閉上眼倒了下去,片刻後便呻吟道:“哎呦,我頭好疼!”
“啊?怎麼又疼起來了!”一旁的紫藤趕忙上前,幫柴錚錚按摩著太陽穴。
不知道真假的雲木,也邁步走了過來。
看著自家姑娘眼睛眯成縫,偷看自己的樣子,雲木無奈道:“我去把碗洗了。”
見這招不管用,柴錚錚也不好意思停下,閉眼哀嘆了一會兒後,本就因為風寒頭疼而缺覺的她,居然睡了過去。
晚上,
柴錚錚閉眼將溫熱的草藥喝完,五官苦的皺成一團,漱口吃了蜜餞後,看著雲木道:“說吧。”
雲木遞上擦嘴的帕子,道:“說是走的西北安肅門,帶著”
柴錚錚閉上眼,平復了一下心情,道:“雲木,我明日喝兩碗藥,你能說兩句麼?”
雲木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奴婢得請示夫人。”
聞言,柴錚錚無奈道:“去吧,問問母親這樣行不行。”
“是。”
第二天,看著喝了兩碗藥,苦的面容扭曲柴錚錚,雲木低頭道:“姑娘,夫人說,一頓藥不管幾碗,奴婢都只能說一句。”
“你!不早說!”柴錚錚頓時覺著嘴裡更苦了。
就這樣,雲木一句話換柴錚錚喝一碗藥,
三四天下來,柴錚錚才弄明白,徐載靖出了城,走的安肅門,帶著徐家長孫,還帶著幾匹良駒。
除了良駒,還有一個女子。
這女子柴錚錚認識,家在潘樓正街上。
是教授柴錚錚弓箭技藝的周娘子,以及為什麼要帶周娘子等等。
這天,
上午時分,天氣陰沉,陰雲密佈。
屋外,帶著寒意的北風吹的臉有些疼。
屋內很是暖和,連續喝藥身體大好的柴錚錚,喝完藥後漱了口,中氣十足的問道:“那小子的父親是誰,可以說了吧?”
“是徐侯麾下的親信尉校,去年戰歿了!”雲木說道。
柴錚錚臉上的笑容消散,肅穆點頭道:“哦!原來如此。”
“姑娘,太醫院裡的女醫官來了。”外間,拂衣脆聲說道。
“知道了,快請進來吧。”雲木回道。
看著柴錚錚,雲木繼續道:“夫人說,女醫官要是診脈後說您康復了,奴婢也就不用一句句的往外說了。”
“真噠?”
“嗯!”
主僕兩人說話的時候,紫藤走了進來,將手靠近燻爐後說道:“姑娘,聞著外面的味道,好像有些要下雪的樣子呢。”
屋內兩人點了下頭。
不到半個時辰,女醫官便給柴錚錚把完脈,開好了食補的方子。
送走女醫官,雲木看著柴錚錚道:“夫人聽說,那位名叫岳飛的小哥,已經住進了勇毅侯府,平日裡和徐五公子一般的早起鍛鍊呢。”
“徐家下一輩的兩個哥兒,也時常跟著早起。”
“鍛鍊完,徐五公子去上學,那位岳家哥兒則去周家學藝。”
柴錚錚聽得直點頭,道:“那怎麼不直接住到周家?”
雲木道:“說是徐家馬場大,能兼顧著岳家哥兒習練騎術。”
想著之前去徐家看到的景象,柴錚錚笑道:“也是,京城不同別處,寬敞地方不多。”
“姑娘,姑娘!”紫藤有些興奮的喊聲從屋外傳來。
雲木蹙眉道:“怎麼了?瞎咋呼什麼?”
紫藤快步走進裡間,指著屋外道:“下雪了!”
中午時分,
大雪紛紛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