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山雨欲來

殘陽如血。

夾雜著雪粒的寒風呼嘯著掠過石制堡壘。

城牆垛口上，幾顆凍成青紫色的人頭懸掛在生鏽的鐵勾上，凝固的血漬在牆磚上拖出長長的暗紅色冰溜子。

牆根背風處，三個巡邏的嘍囉正摸魚偷懶。

瘦高個用匕首在牆磚上刻著下流圖案，時不時發出嘿嘿的笑聲；疤臉壯漢抱著長矛打瞌睡，鼻涕泡隨著鼾聲時大時小；最年輕的嘍囉正在數今天搶來銅板指，手指凍得通紅。

“他孃的！”塔樓裡突然砸出來個酒壺，碎在三人腳邊。

獨眼龍小頭目探出身子罵道：

“你們幾個站崗的時候能不能認真點？萬一出什麼問題，有你們好看的！”

“得了吧頭兒！”瘦高個頭也不太抬地打斷，“我們這地方偏僻的連個生物的影都看不到...”

說著用匕首指了指牆頭上的人頭警示牌，

“再說這不都掛著樣板呢麼？”

“你懂個屁！”獨眼龍小頭目惡狠狠地啐了一口，

“前兩天四當家人折在外面了，大當家這會兒正在裡面窩著火呢！你們幾個腦袋要是也想掛在城牆上當裝飾，就繼續給我吊兒郎當的！”

什麼！

四當家死了！？

這個訊息像記悶雷砸在三個嘍囉頭上，他們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難以置信。

多久沒聽過幾個當家的折在外頭了？

上一次還是三年前，前三當家去個小聚集地收‘孝敬錢’，結果被那幫刁民設局給做了。

大當家得知後，暴怒不已，直接買通了聚集地裡的叛徒，帶著幫裡的精銳把那裡給屠了！

那場面至今想起來都讓人腿軟：

六七百人的聚集地，從白髮老頭到襁褓裡的娃娃，一個活口都沒留。

自打那以後，‘狼牙幫’這三個字在冰湖平原上就成了索命符。

沒想到這麼幾年過去，居然又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三個嘍囉不約而同的精神了起來，握緊了手中武器。

他們可不想觸碰大當家的黴頭。要是被遷怒了，能落個痛快餵狗的下場都算祖上積德。

...

與此同時。

堡壘內部大廳。

正中央，一簇足有半人高的篝火正熊熊燃燒，火堆裡時不時傳出‘噼啪’的爆裂聲。

跳動的火光照亮了四周牆壁上懸掛的各式刑具，從帶倒鉤的鐵鞭到鏽跡斑斑的剝皮刀，每一件都泛著令人膽寒的冷光。

“什麼？你是說，你們在收孝敬錢的時候，被人主動襲擊了？”

正上方，一張完整的雪豹皮鋪就的座椅上，洪天霸緩緩從陰影中直起身子。他壯碩的身軀塞滿了整整一大片空間。

那道從頭貫穿到下巴的猙獰傷疤在油燈下泛著暗紅的光澤，像條蜈蚣般隨著他咀嚼菸草的動作蠕動。

豹頭皮正好垂在他額前，那雙空洞的豹眼與他兇戾的目光重疊，更添幾分駭人氣勢。

跪在下面的孫二抖如篩糠，額頭死死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回...回大當家的話，”

孫二的聲音直打顫，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小的跟著四當家剛從魚室收了孝敬錢往回走，結果在霜火營地附近被人給截了...”

“是霜火營地那幫雜碎乾的？”

洪天霸往地上啐了口濃痰，腥臭的氣味頓時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他那蒲扇般的大手慢悠悠地捋著懷裡黑狗的背毛，每一下都帶起幾根脫落的狗毛。

“不！不是霜火營地的人...”

孫二嚥了口唾沫，拼命回想當時聽到的那個陌生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