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攻看似簡單,但這種戰術是有些風險的,尤其在平原上使用,必須精確測量地形和水勢,稍有差池,極可能會自食其果。歷史上發生過不少想以水攻城結果把自己給淹了的事情,也發生過挖水渠挖到最後,發現水竟然不能在水渠裡自流的事情。
不多時,關興、趙統、姜維幾人已經與水部官吏們混在了一起,時不時匍匐在地觀測。
水部官吏則在再度測試驗證後將資料記錄下來。
劉禪來到丞相身側,看著周圍堅硬的山石問道:“相父,此地確實能作為渠首嗎?”
丞相頷首:“陛下,臣已核驗,水部官吏所測資料並無差池,確可以作為鄭國渠渠首。”
劉禪道:“自此處開渠,至渠幹約四五里之遙,一路多是山石,不知要耗費多少時日,多少人力?”
現在對付山石的方法,唯有火燒水激,進度不會太快。
當年秦始皇命人修建一百八十餘里長的鄭國渠,耗費人工數十萬,十年才完成。
丞相環顧四周一圈,道:“陛下,依臣之算,大約三月。
“但不論須多久時日,鄭國渠都非修不可。
“昔年韓王遣水工鄭國入秦,獻策修渠,欲藉此耗秦人力資財,削秦軍力。
“渠修至半,而韓王、鄭國之陰謀為始皇所發,始皇欲殺之,鄭國遂答始皇曰:“『始臣為間,然渠成亦秦之利也,臣為韓延數歲之命,而為秦建萬世之功。』
“始皇乃使鄭國修渠如故。
“十載渠成,注填淤之水,溉馮翊澤鹵之地四萬餘頃,畝收皆四石以上,於是關中遂為沃野,無凶年,秦以富強,卒並諸侯。
“大漢光復之命脈,關中能否成大漢王業之基,亦決定於這二百里鄭國渠之上,不可不重之又重,慎之又慎。”
劉禪看著眼前山石,輕輕頷首。
對於農業社會而言,水利工程就是國家命脈所在。
都江偃、鄭國渠、靈渠,這三項大型水利工程,功在千秋,一直沿用到一千八百多年後,全部都為秦國所建。
這大概也是秦國以偏隅之地,一國之力,抗衡最後吞併其他六國的原因之一了。
其他山東六國,沒有一國比秦國更重視開渠水利之事。
而丞相之所以能以益州一州之地抗衡曹魏,也與興修水堰陂塘,重視水利不無關係。
這是秦並六國的道路啊。
想到這,劉禪又忽然想到扶風郡那條同樣年久失修的成國渠。
由於大漢的敵人在關東,所以丞相暫時把屯田的重心,放在了距潼關更近的左馮翊。
但事實上,右扶風的農業資源也還有很大的開發潛力。
他記得不錯的話,司馬懿就在扶風雍縣附近修好了成國渠,據說溉田數千頃,而僅僅三年後,就能從長安運粟五百萬石往洛陽賑災了。
也不知是不是吹牛。
但如果大漢能用三年時間,攢出五百萬石糧食,那關中就真可謂是一片寶地,不虧其天府之國名號了。
忽然,劉禪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扭身望去,卻見原來是龍驤中郎將趙廣,只是其人神色有些不對。
“怎麼了?”劉禪問道。
趙廣氣喘吁吁道:“陛下,傅討虜來了!他說,趙車騎從漢中傳來急報!”
言罷便讓開身位。
“急報?”劉禪聞言一滯,視線從趙廣肩頭越過。
卻見上月被他安排回蜀中、漢中接人來長安的傅僉,此刻就停在三十餘步外等候。
帶著疑惑,劉禪走上前去。
“公全一月遠行,著實辛苦,不知趙車騎有何急報?”
“臣傅僉見過陛下!”傅僉大概是剛剛下馬,渾身冒汗,氣喘吁吁向劉禪見禮。
“臣今晨在路上遇到趙車騎親軍趙緒持報而來,趙車騎應是知趙緒會在關中遇到臣,讓臣親手將此報遞給陛下!”
說著,傅僉將手中趙老將軍傳給天子的急報遞上前去。
劉禪眉頭微皺,接過所謂急報。
一邊將印有車騎將軍趙雲印的封泥掀下,一邊擰開密牘道:“難道是孫權那廝來爭西城了?”
除了孫權作妖以外,他著實想不到還有什麼事情,能讓趙雲送來的不是軍報而是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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