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塔特理應當在改造手術的過程中失去了包括恐懼在內的絕大多數“凡人的”情感,但他在此時此刻,再次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而這恐懼,在他聽見甲片的細微刮擦聲,意識到自己的頭盔已經被一隻來自身後的龐大手掌握住時,達到了頂峰。“我說過,我是帶著善意來的。”阿斯塔特凝固的血塊從蘭馬洛克的目鏡前方滑落,康拉德·科茲的口音總是會突出哥特語裡本無關緊要的大量送氣子音,這讓他說的話聽起來仿若毒蛇的嘶嘶聲,“但很可惜,我的善意總是很少,耐心也非常有限。”
蘭馬洛克緊張地喘息著,拼命穩定自己的語氣,好不叫他人聽出自己內心的恐慌:“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說了,服從。”科茲輕聲細語,“而且沒有別的選項。”
——沒有別的選項。也就是說,也沒有“死”這個選項。
蘭馬洛克據此意識到一些事,周圍倒下的兄弟們微弱的呻吟聲也讓他的恐慌稍微減小了一些,再提出質問時也顯得更加中氣十足:“為什麼?你總得有個理由!”
“理由?沒有理由。”科茲的聲音彷彿被逗笑了,“你們黑暗天使不是最熟悉這種做事的方法了嗎?‘有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於是就不由分說地前去銷燬一切可能的知情人……真可惜,這次被不該知道的秘密纏身的是你們自己。”
“因為我意識到帝皇幻夢號在這兒?”
“因為你‘想起來了’。哪怕是一個碎片。”
“……什麼?”
“在傑斯塔爾上發生的事情無疑屬於帝國最高機密。”科茲的語氣中帶著一些戲謔的殘忍,“確實有人認為黑暗天使在‘保守秘密’上值得信賴,因此不主張對你們進行任何意義上的限制……但我可不這麼想。”
他故意讓自己的手甲在蘭馬洛克的頭盔上劃出刺耳的聲音,以此暗示他心中那些更殘忍的想法。蘭馬洛克無疑接收到了這個暗示,但他也迅速聯想到了一點:康拉德·科茲只要求他們的服從。
“你想滅口。你也在道義與情感上都有充分的理由這樣做。”火翼大導師篤定地說,“但是你來到獅鬃號上之後,卻只要求我們服從——有什麼在限制你的行動,你必須在被劃定的一些規則內做事,比如說不能隨意殺人。不論傑斯塔爾上發生了什麼,是哪個我們清楚或不清楚的帝國部門在行動,你都不是他們的指揮官。”
緊接著,他就感到了施加在自己頭部的壓力。陶鋼製成的頭盔在原體的手中也不會比一個紙盒顯得更結實,金屬在壓力之下扭曲變形,伴隨著內部伺服系統的報警聲,相互擠壓著刺入了蘭馬洛克頭盔之下的表皮。
“我算是知道,為什麼連藤丸立香都覺得你們這幫獅崽難相處了。”科茲的聲音顯得咬牙切齒,但依然恰到好處地控制著手上的力度,不至於真的讓蘭馬洛克受到不可逆的傷害,“我的確在越權行動,不過‘合情合理地控制一部分萬年前已經被確認失蹤了的黑暗天使部隊’這件事,本質上也沒什麼值得反對的。我目前的‘主官’可沒法連我用什麼手段來達成這個目的都一起管束。”
蘭馬洛克想要說話,可惜頭盔內部愈發逼仄的空間幾乎剝奪了他發出有意義聲音的可能性。但是這個時候,他勉強還在運作的音訊感測器上捕捉到一點細微的響動:動力甲內部通訊的聲音從沒有佩戴頭盔的康拉德·科茲身邊輕微地漏了出來:“真不好意思,我聽著呢。”那是一個怒氣衝衝的年輕女孩的聲音,“我沒覺得黑暗天使難相處!也不支援你用這種暴力手段取得指揮權!說到底我完全沒有這種計劃!而且你不會談判可以不要談,而不是趁我出門的時候偷偷搞事!”
再然後,他又聽見康拉德·科茲的冷笑:“好啊,那你區區一個凡人要怎麼阻止我呢?”
“‘區區凡人’沒法阻止你,但有一萬種手法讓你難受。”年輕女孩的聲音帶上了一種陰沉的威脅意味,“下次我用高壓水槍滋你的時候亞戈·賽維塔里昂必在現場特等席!”
蘭馬洛克還沒反應過來那道細微的聲音在說什麼,施加在他頭盔上的抓力便立刻消失了——緊接著就是康拉德·科茲情緒激動的怒吼:
“不行!你不能那麼做!”他的聲音近乎咆哮,“你只是仗著我不能真正殺了你有恃無恐!”
立香:用奇特的手法將蝙蝠徹底拿捏。還對蝙蝠略略略x像科茲這種心智不成熟(?)的原體,下他們面子,尤其是在他們自己最喜歡的兒子面前下他們面子,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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