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昭烈謀主,三興炎漢

第302章 《一剪梅墨染更籌夜未央》

“然法行於世,可當真刑無等級乎?”“我且問二君,法律面前,是否人人平等?”

二人皆是一怔,這個問題相當嚴峻。

雖然我們常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但又有誰,是敢真的去治天子的罪呢?

《春秋》有大義,法不加於尊。

《禮記》有云,刑不上大夫。

有此條例在,法律的威嚴就是會受到挑戰。

這是封建時代的侷限性。

“這、這、這……”

甄堯、徐庶都無法解答這個問題。

因為他們前腳才誇讚李翊的《齊律》法有所依,公正嚴明。

總不能後腳就說,法律治不了權貴豪強吧?

“兩位答不上來,便說明今日我把兩位叫到這裡來,是做對了。”

李翊振袖而起。

徐撫律簡,有條不紊,語重心長地說道:“現在我便告訴你們。”

“夫法者,譬如匠石之繩墨——可矯曲木,難斫崑山之玉。”

“故明刑弼教,當有差等。”

“士庶有別,親疏有度。”

“今《齊律》所謂‘平’者,乃持衡量黍,非謂等重泰山鴻毛也!”

李翊闡述了自己對法律的理解。

那就是法律面前沒辦法做到人人平等,只能做到相對平等。

因為窮人永遠僱不起律師。

而權貴則可以利用自己的權勢,去鑽法律的空子,以此來逃避刑法。

但窮人如果犯法,他們就只能乖乖接受審判。

“今律令如網,貴者可魚躍而過,賤者則粘縛待斃。”

“此吾所以必掌刑名,而獨召二君之故也。”

沒錯,李翊為什麼想要掌管國家的司法系統,原因就在此。

他就是要區別對待權貴與底層民眾。

權貴如果犯法了,就應該嚴刑處理。

小人如果犯法了,就應該採取相對寬鬆的政策。

你比如說偷稅漏稅,

權貴他可以利用手中權勢,輕鬆補齊空缺,生活質量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或者即便處以嚴刑,他依然能利用自己手中的人脈與資源去逃避懲罰。

而底層民眾,他本身就交不上多少稅,卻要遭受同樣的法律對待。

不管寬了或者嚴了,都是老百姓吃虧。

這隻會使民眾更弱,而權貴世家更強。

怕兩人不能理解,李翊又舉了一個例子:“吾明令禁止官僚入女閭享樂,而對庶民則不予嚴格要求,何也?”

“黔首胼手胝足,一月方得一線之娛。”

“而吏胥坐享俸祿,若縱其朝夕狎遊,孰肯案牘勞形?”

“故嚴上寬下,非為袒護,實乃——”

“截濁流以清源,禁官邪而正民風也!”

李翊不讓官員去女閭這種風月場所花天酒地,

但卻對底層百姓不予要求。

就是因為底層百姓辛辛苦苦工作一個月,可能也只能每月去一次。

但官員們他們可以天天去。

這樣一來,還有哪個政府人員會安心工作,為老百姓辦實事?

這也是要區別對待的原因。

“此非《齊律》正文,故吾面告汝二人。”

同樣的罪行,卻要區別對待。

正因為不能放到檯面上講,李翊才需要司法上面的人是自己人。

那為什麼不選擇陳群呢?因為陳群出生於豫州望族,代表的就是世家豪族的利益。

正是李翊要重點打擊的物件!

沒錯,任傻子也能看得出來。

李翊明著修《齊律》,卻又暗藏削弱世家豪強的冷箭。

法律不單單是為了針對官員,更是為了針對地主豪強。

長期以來,李翊對豪強的處理方式,始終是溫水煮青蛙。

不敢下猛藥,避免其狗急跳牆。

《齊律》也是如此。

為什麼不直接在條文中區別對待,而是用同樣的法律,給不同的人量刑處理?

這天下,依然是被世家豪強所掌控的。

李翊要是敢把這些條文,明著寫在《齊律》裡面。

那他與劉備一手建立起來的偉業,第二天就能被傾覆!

這話一點兒不誇張!所以這三個月來,李翊都究竟做了些什麼了呢?他不辭辛勞,宵衣旰食的與陳群修編《齊律》。

最後並未貪功,按照劉備的意思,主動讓出廷尉一職。

以達到讓劉備加強對河北的監察權。

然後又頂著齊國文武百官的壓力,主動揹負“專權”的罵名,請求提拔河北人上去。

也就是自己的人,來擔任左監、右監。

以方便他實現自己的計劃。

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削弱世家豪強。

方便將來劉備更好的統治齊國,讓齊國更好的從世家手中收回財富,更好地對他們下手!

李翊捫心自問,他從始至終沒有為自己徇私過。

而他為此得到了什麼呢?

是三月的辛勞,是百官們的譏諷。

是進一步得罪世家豪強,以及百姓們地無情調侃。

儘管李翊此舉,還是為了維護底層百姓的利益。

但百姓們似乎只關心自己能否吃飽穿暖,只在乎自己到手的實在利益好處。

這期間,李翊的內心是孤獨的。

他要做的事,很多人是不能理解的。

此時,甄堯與徐庶總算明白了李翊為何顯得如此憔悴,如此疲憊了。

他內心裡應該還是很難受的吧?念及此,二人不及垂淚泣道:

“相爺,千萬保重身體。”

“您一心為公,百姓不會忘記您的。”

李翊揹著手,他始終以堅強的面目示人。

很少在下屬面前展現自己脆弱的一面,但此刻面對兩人的關心,他忍不住嘆道:“我知道有很多人對我有非議。”

“或謂我專權,或謂我逐利。”

“然李某捫心自問,吾前後行事,於心未曾負也。”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等李某死後,棺材板扣上之後,再讓後人來評判我罷!”

甄堯與李翊是姻親,此刻無比心疼這位“妹夫”。

兼之他本就敬重李翊,情緒上湧,也顧不得禮法了。

當即大聲問道:

“相爺!您、您做這些到底有何意義!”

“我知齊王對您有知遇之恩,但正如您所言。”

“您前後行事,於心未曾有負。”

“不論如何,您已經盡力了!”

“根本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您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啊!”

“您大權在握,卻要去得罪天下權貴,為那群賤民出頭。”

“可、可那群賤民他們領你的情嗎!”

“您可知,就是因為您太過寬仁。”

“才讓那群刁民,敢在飯後,拿您的事蹟來編排您!”

“您何至於此啊!!”

以李翊平日工作嚴肅的性格,甄堯是斷不敢說這些話的。

可今日李翊對他們吐露真情,甄堯也願意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饒是徐庶遊俠出身,此刻亦無比心疼李翊。

而李翊對此,並未有太大反應。

只是淡淡地吟誦了一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

後世有女詞人寫有《一剪梅》一首:墨染更籌夜未央,案上刑書,鬢上秋霜。

甘分權印與劉郎,不懼人譏,只憂民傷。

百世家豪暗箭藏,笑滿茶坊,謗滿朝堂。

孤心誰解尺規量?縱是無償,亦要擔當。

……

雒陽,夏末。

卻說司馬懿一路奔逃,總算成功逃離了河北。

方欲遣使,至李翊處商議停戰,議論贖回族人的事宜。

結果卻在坊間偶然聽聞,李翊已盡誅司馬氏一族。

司馬懿起初不信,他不認為李翊如此殘暴。

且以其理性的性格,不應該敢冒著大不韙,行此禽獸之舉、

縱然只從政治家的角度考慮,當年曹操誅殺一個邊讓,兗州皆反的事還歷歷在目呢。

這才過去幾年,忘了!?

於是,司馬懿便派遣細作至河北,查清族人的去向。

細作卻回報說,族中老幼百口,確實遇害矣。

司馬懿聞說之後,氣得擲冠於地。

目眥盡裂,忽噴血升餘,染素袍如朱。

左右驚忙將之扶起,司馬懿仰天長嘯:

“李賊竟喪心至此,其刀何其之快也!”

“只要我司馬懿一息尚存,就誓與李賊為敵!”

聲裂殿瓦,振聾發聵。

此時,族長司馬朗驚聞噩耗,也是趕忙跑了過來。

“仲達!”

“兄長!”

“嗚嗚嗚!”

兩兄弟一見面,便抱頭痛哭,淚溼衣襟。

“兄長啊兄長!李賊喪心病狂,屠我全族。”

“此仇不共戴天,不能不報。”

司馬朗擦了擦眼淚,哽咽地說道:

“仲達寬心,為兄絕對不會讓弟弟、還有族人們白死!”

司馬懿此刻亦情難自禁:

“……兄長,懿此刻方寸已亂,不能思考。”

“現在該如何是好?”

司馬朗止住眼淚,獰聲道:“為今之計,只有趕快去漢中找曹公。”

“曹公正在圖西川之地,我們失去族人,只能全心全心輔佐曹公。”

“幫助曹公得到西川,佔據這天府之土,才有機會對抗劉備。”

“只有打敗劉備,才能找李翊報仇!”

李翊背後是劉備,劉備背後是他們集團一手打造的齊國。

這對已經失去宗族羽翼的司馬氏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挑戰。

眼下他們別無選擇,只能抱緊曹操的大腿。

全心全意地輔佐他,才有機會尋仇。

否則,僅靠已經被去了根的司馬氏,說想找李翊報仇。

那無疑是天方夜譚,痴人說夢!“……好……好……好!”

司馬懿目眥欲裂,咬牙切齒,獰聲道:

“兄長,事不宜遲。”

“我們這就收拾行裝,到漢中去!”

“待將來重返河北,懿定要手刃李翊狗賊。”

“然後鞭屍洩憤,方能消吾心頭之恨!”

司馬朗畢竟是家主,他的情緒已經穩定了許多。

扶著司馬懿起身,再三叮囑道:“仲達,眼下不是悲傷之時。”

“我等當挺起腰來,撐起復興司馬氏的大任!”

“兄長寬心,弟曉得的。”

司馬懿點了點頭,此時此刻,體內的冢虎血脈覺醒了。

自今日始,司馬懿眼中只有兩個字

報仇!報仇!還是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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