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壞血的詛咒

三個月後，泉州港。

這是一個註定要載入史冊的日子。

海面上，千帆競發。

三百艘經過改裝的巨型海船，鋪滿了整個港灣。它們高聳的桅杆如林，巨大的煙囪冒著淡淡的青煙。

岸邊，是哭聲，也是歡呼聲。

三萬名“拓荒者”，拖家帶口，揹著行囊，正在有序地登船。

他們不知道前路如何，但他們知道，跟著那位傳說中的監天侯，至少有飯吃，有地種，有尊嚴。

嬴雲站在旗艦“崑崙號”的甲板上，一身戎裝，披風獵獵。

在他身邊，是姜離（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跟隨丈夫，而非留在後宮當那個冷冰冰的皇后，這是嬴雲與扶蘇達成的默契，對外宣稱皇后病逝），是驚鯢，是公輸毅，是白圭之。

這是他的班底，也是未來新帝國的基石。

“侯爺，人都齊了。”白圭之走過來，眼中含淚，“只是……我們真的不回來了嗎？”

嬴雲看著腳下這片熟悉的土地，看著遠處送行的人群中，那一面面大秦的黑龍旗。

“會回來的。”

嬴雲的聲音堅定而深遠。

“等到我們的船比山還高，等到我們的飛機能穿過雲層，等到我們證明了……這世界真的是個球的時候。”

“我們會回來。”

“那時候，我們將不再是棄子。”

“而是……引路人。”

“起錨！”

嗚——！

三百艘鉅艦同時拉響汽笛。

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蓋過了海浪，蓋過了哭聲，宣告著大秦帝國，乃至整個人類文明，正式邁入了深藍時代。

嬴雲轉過身，不再回頭。

他的目光，已經鎖定了遙遠的彼岸。

那裡，有一片古老而蠻荒的大陸，在等待著它的新主人。

......

南海以南，是一片對於大秦人來說完全陌生的熱帶煉獄。

熾熱的太陽懸掛在頭頂，如同一個巨大的火爐，無情地炙烤著甲板。海風中夾雜著溼熱的鹹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嚥滾燙的蒸汽。

崑崙號的船長室內，嬴雲看著手中那份令人觸目驚心的《每日病亡名錄》，眉頭緊鎖成川字。

“昨日，又有三名水手、五名工匠家眷……被海神帶走了。”

白圭之站在一旁，聲音乾澀，嘴唇乾裂得起皮

“侯爺，不是瘟疫，也不是受傷。他們就是……牙齦出血，渾身無力，身上長出可怕的紫斑，最後在痛苦中衰竭而死。”

“隨行的老郎中說，這是‘壞血癥’，是海上的詛咒，無藥可醫。”

這種恐慌比風暴更可怕。

在這茫茫大海上，如果一旦認定是“詛咒”，那麼這支承載著大秦最後希望的船隊，很快就會因為譁變和絕望而自行瓦解。

“詛咒？”

嬴雲冷哼一聲，合上名錄，“這世上沒有詛咒，只有‘缺乏’。”

他站起身，走到那一排排用來種植觀賞花草的木箱前。早在出發前，他就讓人在這些木箱裡裝滿了泥土和黃豆。

“白總管，去告訴伙房。從今天開始，停止供應鹹肉和乾糧。”

“把這些箱子裡的東西，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