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黃金之潮

監天侯府，沙盤密室。

自嬴雲從東海歸來，這座象徵著帝國權力新格局的密室，便以前所未有的強度運轉著。

帝國沙盤之上，代表民生的“天下倉”網路與代表未來的“實學宮”規劃，正有條不紊地鋪開。

然而，今日，所有的寧靜，都被一份來自北境的八百里加急軍報，徹底撕碎。

“鷹巢，危矣！”

嬴雲看著竹簡上，那由兄長扶蘇與上將軍蒙恬聯名簽署的、充滿了焦慮與凝重的字跡，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將堅韌的竹簡，捏得“咯咯”作響。

“侯爺。”章邯一身戎裝，按劍而立，眼中殺機畢露

“冒頓此獠，陰險至極！竟敢圍困我鷹巢！末將請命，即刻點齊山部所有精銳，並持侯爺手令，前往藍田大營，調撥三萬鐵騎，北上增援！末將誓必，將那冒頓小兒的人頭，為您帶回！”

章邯的提議，是任何一個大秦將軍，都會做出的、最標準、也最勇武的反應。

但嬴雲，卻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座巨大的、模擬著帝國全境的“帝國沙盤”之上。

他的視線，從咸陽，一路向北，越過長城，最終，停留在了那個被無數紅色光點（代表匈奴）所包圍的、孤零零的黑色據點（代表鷹巢）之上。

“章將軍，你看。”他指著沙盤

“鷹巢，深入草原腹地近千里。這條補給線，本就是我軍最大的弱點。冒頓此舉，不是要攻城，他是要‘圍點打援’。”

“他將鷹巢這塊‘肉’吊在那裡，就是為了引誘我們，不斷地，派出小股的增援部隊，進入他那片廣袤的、他所熟悉的主戰場。然後，他會像狼群一樣，將我們的援軍，一支一支地，撕碎、吞噬。”

“我們若派兵三萬，”嬴雲的語氣，冰冷而平靜

“他便敢集結十萬大軍，以逸待勞，在半路設伏。那條漫長的補給線，將成為我們三萬將士的死亡之路。我們，不能按照他的規矩，去下這盤棋。”

章邯的額頭，滲出了冷汗。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只看到了“戰”，而侯爺，卻看到了“局”。

“那……那該如何是好？”章邯急道，“呼延豹將軍麾下，尚有近萬軍民！糧草，已是岌岌可危！”

“戰爭，並非只有一種形態。”嬴雲緩緩轉身，看向了密室的另一側。

在那裡，治粟內史、天下倉總管，白圭之，正靜靜地侍立著。

“白總管。”嬴雲開口。

“屬下在。”

“我且問你，維繫一支軍隊的，是什麼？”

“是軍令。”

“那維繫一群部落的呢？”

白圭之微微一愣，隨即答道：“是威望，是利益。”

“說得好。”嬴雲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冒頓的威望，來自他整合部落的鐵血手腕。而他的利益，則來自於對麾下部族的‘承諾’——承諾帶他們入寇南下，搶奪我大秦的糧食與財富。”

“可現在，”嬴雲笑了

“因為我們的互市，他南下的路，被堵死了。因為我們的鷹巢，他的後心，被釘住-了。他非但沒能給部族帶來利益，反而因為圍困鷹巢，要強行徵召他們的勇士，抽調他們的牛羊，讓他們，在寒冬來臨之前，陪著他，一起捱餓。”

“你以為，那些剛剛臣服於他的部落首領們，心中，就沒有怨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