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城牆下的對峙

城樓之上，一面盾牆緩緩分開。

左丞相馮去疾，一身朝服，滿頭白髮在風中凌亂，但他那張佈滿皺紋的臉上，卻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亢奮。

在他身邊，站著一位身穿黑色蟒袍的老者，那是宗室如今的族長，渭陽君嬴傒。

“嬴雲！”馮去疾指著嬴雲，厲聲喝道

“你還有臉回來？！”

嬴雲負手而立，淡淡地看著他：

“我是大秦監天侯，奉旨護送陛下東巡歸來。這是大秦的都城，我為何不能回？倒是馮相，私閉城門，阻攔聖駕，意欲何為？”

“聖駕？”馮去疾發出一聲刺耳的冷笑，他猛地指向那輛散發著濃烈鮑魚腥臭味的轀輬車

“陛下龍體康健，何須以此等腥臭之物掩蓋？分明是你這亂臣賊子，在沙丘弒君殺父，秘不發喪，意圖矯詔篡位！”

他這一聲吼，用上了全部的力氣，震得城牆上計程車兵們一陣騷動。

“沒錯！”一旁的渭陽君嬴傒也開口了，聲音蒼老卻充滿威嚴

“嬴雲，你雖是皇子，但更是臣子！陛下若在，為何不露面？為何不發一言？你若心中無鬼，便讓開道路，讓我等宗室長輩，上前瞻仰聖顏！”

“若陛下安好，老夫願當場自刎謝罪！若陛下……遭遇不測，今日，便是你這逆子的死期！”

這一招，可謂是毒辣至極。

他們咬死了要見始皇帝。

若嬴雲不讓見，那就是心虛，就是坐實了弒君的罪名。

若嬴雲讓見，始皇帝早已駕崩的事實就會立刻暴露，他們便可名正言順地以復仇為名，下令放箭，將嬴雲射成刺蝟。

這根本就是一個死局。

然而，面對這鋪天蓋地的指責和殺機，嬴雲卻笑了。

他笑得很大聲，笑得前仰後合，彷彿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

“你笑什麼？！”馮去疾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我笑你們，死到臨頭，還在做著春秋大夢。”嬴雲收斂笑容，目光瞬間變得森寒如刀

“馮去疾，渭陽君。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弒君，說我矯詔。”

“那我問你們，父皇若真被我所害，我為何還要帶著這支車隊，千里迢迢地趕回咸陽？我為何不直接在沙丘便立胡亥為帝，或是乾脆自立？”

“我回來，是因為這裡是家。是因為父皇……想回家看看。”

嬴雲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帶著一種令人心顫的悲涼與肅穆。

他緩緩轉過身，對著那輛轀輬車，恭敬地行了一禮。

然後，他重新轉過頭，看著城牆上的眾人，一字一頓地說道：

“父皇確實已經龍御歸天。”

轟！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徹底炸響在天地之間。

雖然早有猜測，但當嬴雲親口承認的那一刻，無論是城牆上的世族私兵，還是城下的山部死士，所有人的心都猛地停跳了一拍。

祖龍……真的隕落了？

那個鎮壓了一個時代的男人，真的不在了？

馮去疾和渭陽君先是一愣，隨即狂喜！

承認了！他竟然承認了！

“嬴雲，你這逆子！”渭陽君顫抖著手指著他

“既然陛下已崩，你為何不發喪？為何囚禁胡亥公子？為何斬殺馮劫將軍？你這分明就是狼子野心，想要趁亂奪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