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先秦遺蹟

這裡，空空如也。

沒有典籍，沒有機關。只有中央，擺放著一座巨大的、由青銅鑄成的渾天儀。

而在渾天儀正對著的石壁之上，用最古老的文字，刻著一行，也是唯一的一行銘文。

“這是什麼？”嬴雲問道。

徐長生此刻，也痴痴地跟了進來。他看著那行銘文，緩緩地，將其翻譯了出來。

“……我等，窮盡地脈之理，算盡星辰之軌，自以為，已是天地之主宰……然，天道無常，終非人力可算……大洪水，將至……此，非為傳承，實為……墓碑……”

這，不是一份炫耀功績的銘文。

這是一份，充滿了絕望與不甘的……遺言。

一個將技術發展到了巔峰的文明，最終，卻還是覆滅在了一場他們無法預測、也無法抗衡的自然災難之下。

嬴雲看著這行字，久久沒有說話。

他心中，那股因為得到了無盡知識而產生的狂喜，漸漸地，冷卻了下來。

他想起了那句，他曾對父皇說過的，“功業不朽”。

他第一次，對這句話，產生了更深層次的思考。

知識，力量，功業……這些，在真正的“天道”面前，又是否，真的能“不朽”？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時。

一名早已等候在歸墟之外的風部密探，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將一卷用火漆密封的、最-高階別的密信，呈到了他的手中。

“侯爺，咸陽，廷尉府，陳平大人，十萬火急！”

嬴雲的心，猛地一沉。

他撕開封泥，展開竹簡。上面的字，不多，卻如同一柄重錘，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心上。

“……丞相李斯，於朝會之上，正式奏請陛下，進行‘律法改革’。

其核心，乃是‘三權歸一’，意圖將廷尉府之審判權、少府之部分監察權，盡數，收歸於其丞相府之下……”

“……其言，朝中各部，權責不明，多有掣肘，不利於帝國之高效運轉。然，其真實目的，乃是為剪除異己，集權於一身……”

“……下官，勢單力薄，恐難抵擋。朝堂風暴，已然再起。懇請侯爺，早做定奪！”

嬴雲緩緩地，將手中的密信，捏成了齏粉。

他剛剛，才在這座上古的遺蹟之中，得到了足以改變未來的“知識”。

但咸陽，那個權力的旋渦，卻已經等不及了。

李斯，那個他曾經的“盟友”，在他除掉趙高，遠赴東海之後，終於還是，露出了他那隱藏在“法家”面具之下的、對權力最原始、也最極致的貪婪。

嬴雲緩緩抬起頭，看向石壁上，那行充滿了悲涼的銘-文。

“知識，若無力量守護，便是一紙空文。”他喃喃自語。

“而權力，若無智慧制衡，便是……通往毀滅的捷徑。”

他轉身，對著帳外，下達了新的命令。

“傳令下去！所有典籍，連夜打包！三日之後，我們……回咸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