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凱旋
九原郡,帥府大帳。
一如此刻帳外那血腥味尚未散盡的戰場,帳內的氣氛,也同樣凝重到了極點。
那份由匈奴特使圖格畫押按印的供詞,就靜靜地躺在帥案之上。
每一個字,都彷彿是用鮮血寫成,蘊含著足以顛覆整個大秦朝堂的恐怖力量。
長公子扶蘇,這位素以仁德著稱的帝國繼承人,此刻的臉上,卻佈滿了前所未有的憤怒與殺意。
“國賊!此獠竟是國賊!”他一拳重重地砸在桌案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勾結外敵,出賣軍情,意圖謀害邊軍將士與皇室血脈!如此滔天大罪,罄竹難書!
我這就修書一封,連同這份供詞,以八百里加急,火速送往咸陽,請父皇定奪,將其千刀萬剮!”
扶蘇的反應,在嬴雲的意料之中。他的兄長,有著最純粹的正義感,在他眼中,黑白分明,對罪惡絕不容忍。
一旁的蒙恬,亦是滿臉煞氣,他沉聲附和道:“公子所言極是!此等叛國之賊,人人得而誅之!
末將願親率一千鐵鷹銳士,護送供詞回京,確保萬無一失。趙高在朝中黨羽眾多,不得不防!”
蒙恬的考量,則更偏向于軍人的嚴謹。
他想到的,是如何確保這份致命的證據,能夠安全地、不被任何人攔截地,送到始皇帝的手中。
然而,面對二人那激昂的、理所當然的提議,嬴雲卻緩緩地搖了搖頭。
“兄長,上將軍,不可。”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盆冷水,瞬間澆熄了帳內那股沸騰的怒火。
扶蘇不解地看向他,眉頭緊鎖:“十八弟,為何不可?趙高罪證確鑿,難道我們還要姑息養奸不成?”
“當然不是。”嬴雲走到巨大的沙盤前,看著那代表著咸陽的複雜模型,眼神深邃
“兄長,將軍,你們想的,是如何‘定罪’。而我考慮的,是如何讓趙高,死得毫無懸念,死得……讓我們利益最大化。”
他伸出一根手指:“直接將供詞送回去,看似最快,實則隱患無窮,至少有三點不妥。”
“其一,資訊失衡。我們遠在九原,而趙高,身處咸陽,就在父皇身邊。我們送回去的,只是一份冰冷的供詞。
而趙高,卻有無數種方法,在父皇面前哭訴、辯解、乃至反咬一口。他可以說這是我們為了爭功,嚴刑逼供偽造的證據。
父皇生性多疑,一旦他心中產生一絲懷疑,這件事,就可能被他壓下,不了了之。”
“其二,打草驚蛇。一旦供詞送出,趙高必然會透過他的耳目,第一時間得知。一個將死的權閹,會做出何等瘋狂的事情?
他可能會狗急跳牆,在咸陽發動一場我們無法控制的混亂。這,不是我們想看到的。”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嬴雲的語氣,變得格外凝重
“兄長,將軍,你們忽略了父皇的‘帝王心術’。我們三人,如今在北境,手握三十萬大軍,又立下不世之功,聲望正隆。
此刻,我們聯名呈上一份足以扳倒中樞重臣的罪證。在父皇眼中,這代表著什麼?”
扶蘇和蒙恬,同時愣住了。
嬴雲緩緩說道:“這代表著,北境的軍方勢力,正在試圖干預朝堂的政治格局。這,是任何一位帝王,都無法容忍的禁忌!
父皇或許會處置趙高,但同時,他對我們的猜忌與提防,也必將達到頂點。到那時,我們贏了趙高,卻輸了聖心,得不償失。”
聽完嬴雲這番抽絲剝繭般的分析,扶蘇和蒙恬的額頭上,都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們這才意識到,自己只看到了趙高的罪,卻完全忽略了這盤棋局上,那個最重要、也最不可預測的棋手——始皇帝。
扶蘇長嘆一口氣,對著嬴雲,心悅誠服地說道:“十八弟,是為兄……想得太簡單了。那依你之見,我們該當如何?”
嬴雲的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一個早已在沙盤上推演了無數遍的、完美的計劃,在他心中成型。
“第一步,報捷,但不報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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