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錯的不是我！是這漆黑的世界！后土，讓路！

“錯的！”

“是這個，世界！！！”

那一刻。

冥幽那充滿了無盡瘋魔與決絕的咆哮，如同一道足以撕裂九天、震碎寰宇的混沌神雷，在這片死寂冰冷的幽冥地界，轟然炸響！

那聲音不再是單純的音波。

那是他【歸墟】大道的具象化。

是最本源，最核心的意志體現。

是一種對這方早已讓他厭惡到極致的天地，發出的最徹底、最暴戾的否定！

站在他對面的，是后土。

這位未來的地道之主。

此刻她顯化出的那尊由無盡慈悲與大地法則凝聚而成的祖巫真身，在這股彷彿要將一切都拖入終焉的恐怖意志衝擊之下，竟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顫。

她那雙彷彿能承載萬物生長、包容世間萬惡的慈悲眼眸中，第一次，浮現出一抹深深的震撼。

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痛惜。

她能感覺到。

眼前這個青年，他的路，他的道，與自己截然相反。

如果不加阻止，必將是一場浩劫。

后土想要在這片充滿了死亡與絕望的廢墟之上，開闢出一線“生”的希望，她想建立秩序，想讓亡魂有歸處。

而冥幽。

他是想將這片充滿了虛偽“生”的假象，徹底地，拖入那絕對“死”的安寧。

他認為這世間的苦難源於“存在”本身。

只有歸於虛無，才是最大的慈悲。

兩種同樣偏執，同樣決絕，同樣走到了極致的“慈悲”，在這一刻，於這片陰陽交匯、生死輪轉的幽冥地界，發生了最激烈的理念碰撞。

“孩子……”

后土臉上的悲憫之色更濃。

她看著冥幽那張因極端情緒而顯得有些猙獰，卻依然俊美得驚心動魄的臉龐。

她還想說些什麼。

試圖動用長輩的身份，試圖用這世間僅存的溫情，將這個早已在自己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即將萬劫不復的“孩子”，拉回正軌。

“這世間雖苦，亦有甘甜。你若執意如此，便是與整個洪荒生靈為敵，那是一條絕路。”

然而。

冥幽卻已經沒有耐心再聽下去。

他眼中的瘋狂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萬里的死寂。

他與她的辯論，從一開始就註定沒有結果。

因為他們都沒有錯。

錯的，是這個讓他們不得不做出如此殘酷選擇的……畸形世界。

“道不同。”

“不相為謀。”

冥幽緩緩地，收回了那彷彿要將整個天穹都刺穿的、充滿無盡鋒芒的目光。

他臉上的癲狂與激昂，在此刻重新化為那萬古不變的絕對冰冷與漠然。

彷彿剛才那個歇斯底里的瘋子，從未存在過。

這種極致的情緒轉換，反而讓人感到更加徹骨的寒意。

他深深地，最後看了一眼眼前這位女子。

這位曾在巫族部落，給予過還是凡人的他一飯之恩，此刻卻註定要站在他對立面，成為他大道之敵的女子。

“今日，看在你當年恩情份上，本尊，不為難你。”

冥幽的聲音很輕。

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幽冥地界，壓過了那呼嘯的陰風。

“但，你我之間，因果已了。”

“這頓飯，我還了。這份情，我斷了。”

這就是他的道。

清清楚楚，乾乾淨淨。

不欠人，也不讓人欠。

“下一次見面。”

他頓了頓，緩緩轉過身，背對著后土，背對著那代表著“秩序”與“慈悲”的光輝。

他那雙倒映著萬物歸墟的魔瞳之中，閃過一絲連聖人都要為之戰慄的恐怖殺機。

周遭的空間開始崩塌，黑色的魔氣如怒龍般咆哮。

“你若再敢，阻我道途。”

“本尊。”

“必斬你！”

話音落下的瞬間。

天地失色。

他不再有絲毫的停留，決絕得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猶豫。

甚至沒有再去管那依舊跪伏在地、渾身瑟瑟發抖、早已被這兩尊無上存在的道韻碰撞給壓迫得連神魂都快要凝固的酆都鬼帝。

在他眼中，那不過是一隻稍微大一點的螻蟻。

刷！

他的身影只是輕輕一晃。

便已化作一道漆黑如墨的流光，撕裂虛空，瞬間消失在這片幽冥鬼蜮。

只留下這滿目瘡痍的地界，和神色複雜的后土，在風中長嘆。

他要去一個地方。

一個真正屬於他的地方。

一個能讓他那瘋狂的、逆天的“救贖”偉業，真正得以實現，不再受任何人掣肘的……道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