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魔心微暖，請辭報血仇！

血神宮殿前，海風呼嘯，捲起千重血浪。

冥河老祖那番既是坦誠剖心，又充滿霸道期許的話語，在空曠死寂的血神宮內，久久迴響。

冥幽靜靜站立，一言不發，如同一尊萬古不化的魔神鵰塑。

他那雙彷彿能吞噬萬物光明的漆黑眸子，第一次，不再是純粹的冰冷與死寂。

其中，倒映著冥河老祖那張狂而又真誠的面容，竟閃爍起一絲極為複雜，近乎人性化的光芒。

穿越至今，他所見證的，是族人被當做血食肆意屠戮的慘狀。

他所感受的，是弱肉強食的洪荒法則下，人族如螻蟻般的卑微與絕望。

他以為自己的心，早已在無盡的殺戮與癲狂中，化作一塊萬載玄冰，再也無法被任何事物所融化。

他行走於世間，所見皆為惡意，所感皆為冰冷，除了殺戮，再無他物能讓他動容。

可今日，眼前這位洪荒之中兇名赫赫的魔道巨擘，卻將他最大的秘密，最深的謀劃，毫無保留地剖析在他面前。

這不僅僅是算計，更是一種極致的坦誠。

一種將彼此未來大道，都壓在對方身上的豪賭。

這片殘酷的洪荒天地，似乎也並非只有無盡的黑暗。

許久，許久。

就在冥河老祖以為自己這番推心置腹，並未打動這個天生魔心的徒兒時。

冥幽動了。

沒有多餘的言語，沒有虛假的客套。

他只是後退一步，整理身上那件由殺氣凝結而成的黑色衣袍，對著眼前的冥河老祖，鄭重其事地，行了一個完整而又標準的拜師大禮。

雙膝跪地，三叩九拜。

每一個動作，都一絲不苟，充滿了對“師”與“道”的無上敬意。

這是他穿越以來，第一次對人，行此大禮。

“弟子，多謝師尊坦誠相告。”

禮畢，冥幽緩緩起身，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絲毫情緒的波瀾。

熟悉他的人若在此地，定會發現，這聲音中，少了一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多了一絲不易察察的……認可。

冥河看著自己這位弟子，心中一塊巨石終於落地。

他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暢快。

成了！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眼前這個秉承天地殺伐意志而生的絕世妖孽，才真正從心底裡，認可了他這位師尊，認可了這片血海！

他不再是孤家寡人，並且他未來證道混元的希望，也真正變得穩如泰山！

然而，他的笑聲還未落下。

冥幽身上的氣息，卻驟然一變！

那絲剛剛升起的、微不可查的暖意，瞬間被更加銳利，更加純粹的無邊殺意所取代、淹沒！

彷彿之前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此刻的爆發而做的鋪墊！

“師尊。”

冥幽直視著冥河，那雙眸子再次化作兩片正在生滅輪迴的屍山血海，其中有億萬生靈在沉淪，有諸天萬界在崩塌。

“弟子閉關百年，雖鑄就聖體，但殺道終究非靜坐可悟。”

他的聲音，變得鋒利如刀，每一個字都彷彿能割裂空間，讓周圍的血海法則都為之顫慄。

“當年妖族屠我部落，滅我族人，此仇不報，弟子道心不暢，念頭不通達！”

轟！

一股凝練到極致的殺伐意志，從他身上轟然爆發，竟引得整個幽冥血海都為之咆哮共鳴，掀起億萬丈狂瀾！

那是刻骨銘心的恨！

是永世不忘的仇！

是驅使他墮入殺道，永不回頭的最初原點！

這份仇恨，被他壓抑了百年，用無盡的理智與冰冷去封存。

但今日，在道心通透之後，這股被壓抑的仇恨，終於如決堤的洪流，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他向前踏出一步，整個血神宮都彷彿在他的氣勢下劇烈震顫。

“弟子懇請出關，往洪荒大地一行！”

他眼中殺意沸騰，身後那三尊已經融入他體內的魔神虛影，若隱若現，散發出讓萬物寂滅的恐怖氣息。

“以億萬妖族之血，為我那慘死的人族同胞，獻上第一份祭品！”

“以無盡妖魂之哀嚎，為我這初成的殺道聖體，鑄就第一塊不朽的基石！”

這番話，不是請求。

是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