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殿下在戰場上,很是強勢,這一次在遼東,手裡至少有了兩位數的人命,比起從前,就更加增添了幾分煞氣。
不過那是在別人面前。
他的老爹,是橫掃天下的開國君主,現如今,不管是什麼海外國主,還是千年世家,只要是天底下的人,到了李唐地界上,面對這位皇帝陛下,都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身為開國君主的兒子,越王殿下在父親面前,也是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他畢恭畢敬的跪著,正低著頭,猛地聽到“李校尉”這三個字,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番,低下頭來,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爹…”
皇帝陛下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聽到了這一聲爹之後,心裡的火氣消了一些,他沉默了一會兒,這才上前,把跪在李錚之後的蘇湛給攙扶了起來,然後上下打量了一眼蘇湛,問道:“身上的傷怎麼樣,沒事了罷?”
蘇湛連忙低頭,開口說道:“回陛下,臣…臣的傷,已經大好了。”
皇帝“嗯”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一趟還成,沒有給你父親丟臉。”
“你五叔呢?”
蘇湛連忙低頭,開口道:“回陛下,五叔要協助孟帥,統領帶去遼東的五千禁軍騎兵,因此人還在遼東,他估計要等到遼東戰事完畢之後,才能來見陛下繳旨。”
皇帝嗯了一聲,扭頭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沒有讓還跪著的越王殿下起來,而是看向劉博,開始詢問遼東現在的情況。
蘇湛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瞅準皇帝說話的空檔,抱拳進言道:“陛下,越王殿下這一次在遼東,雖然有些衝動之處,但是整體功大於過,前段時間越王殿下領著我等,剿滅了一隊契丹人,並且收穫了要緊的情報。”
“孟帥因此,還帶隊剿滅了數千契丹人,成功接應了兀古部,搬遷到榆關左近。”
皇帝本來正在跟英國公說話,聽到了蘇湛的聲音之後,對著劉博笑著說道:“蘇家的這小子,還挺仗義。”
英國公看了看蘇湛,也跟著笑了笑:“按照遼東那邊的說法,蘇四郎這人銀翼。”
兄弟兩個人對望了一眼,都是笑了笑,皇帝陛下這才抬起手來,開口說道:“起來罷。”
越王殿下眼珠子轉了轉,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嬉皮笑臉的走到皇帝陛下的桌案前,端起桌子上的茶壺,給李雲還有劉博,一人倒了杯茶水。
“九叔您也不替我說句話。”
越王殿下將茶水遞了過去,埋怨道:“您這人,不仗義。”
英國公啞然一笑:“陛下要是真生殿下的氣了,我一定替殿下說話。”
皇帝陛下也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後瞥了一眼自己這個二兒子,悶聲道:“這麼大個人了,沒一點靜氣,跟個毛猴子一般。”
一旁的英國公聽了這句話,一口茶水差點沒有噴出來。
越王殿下今年也就是十六歲而已,而皇帝陛下當年十六歲的時候,不止是個毛猴子那麼簡單,更是山大王一樣的存在!
如今二十多年過去,聽二哥一本正經的說出這段話,劉博差點沒有憋住。
他努力了許久,才把茶水嚥了下去,連忙放下茶杯,用袖子擦了擦,這才掩去狼狽。
皇帝看了他一眼,英國公咳嗽了一聲,假裝無事發生。
李皇帝若無其事,對著越王殿下訓斥道:“在戰場上做斥候,要完全聽從上峰的命令,上頭讓你做什麼,你就要去做什麼,若是人人逞英雄,軍規軍紀何在?”
越王殿下低著頭,苦笑道:“爹,兒子要是循規蹈矩,莫說做校尉了,大半年時間,恐怕還是個最底層的斥候呢,兒子出去,總要給您爭點光不是?”
“再說了。”
越王殿下低聲說道:“孩兒並沒有觸犯軍規,最多就是冒進,遼東戰場上那麼多契丹人,他們也都冒進,如果不冒進,斥候營根本捕捉不到他們的動向。”
皇帝抬頭看向越王,越王不敢同他對視,連忙低下頭來:“不是因為你身份特殊,中軍未必就能救援及時,你怎麼知道,後續先到場的不會是契丹人?”
越王殿下還要說話,一旁的劉博,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這位越王殿下連忙住口,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分辯道:“父皇,那種情況下,即便是契丹人先到,兒臣死在了戰場上,訊息也已經遞送了回來。”
“總是不虧的。”
皇帝皺了皺眉頭。
英國公咳嗽了一聲,拉住越王殿下的衣袖,低聲道:“二郎,莫要犟嘴。”
越王殿下這才如夢初醒,對著李雲低頭道:“爹,兒子…兒子沒有違逆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