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知道。”
許相公接過茶水,微微搖頭道:“但是下官以為,這個事情應當有節制的推進,至少是在陛下的兼管之下推進,太子殿下…”
“年紀還是太小了。”
“方才杜相也說了,太子殿下急切的想要推進這件事,甚至不打算有什麼章程,如果沒有章程,是不是東宮想要什麼缺位,就可以把人,從那個缺位上薅起來?”
“下官這不是要與東宮不對付,相反,下官是想要保護東宮。”
許昂神色鄭重:“很多事情,只能一點一點來,不能快,快則生變,而且未必不會影響天家血親。”
這話太敏感,連杜謙都變了臉色,他連忙擺手,示意許昂不要繼續說下去了,過了好一會兒,杜相公才緩過神來,苦笑道:“子望兄真是直人,說話簡直要嚇死人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所出,又是嫡長,穩穩的儲君。”
“不會有什麼變故的。”
太子殿下身份,名正言順,而且他的母親薛皇后,更可以說是舊緝盜隊的“主母”,也就是說,軍方那裡,大機率都是支援太子殿下的。
這個位置,固若金湯。
“這個道理,杜相您懂,下官也能想明白,但是太子殿下這個年紀,他未必能想的明白,要是東宮屬官之中,有心術不正之人,在太子殿下面前胡說八道,暗中攛掇…”
說到這,許昂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開口說道:“杜相,下官覺得,我等身為樞臣,不應當讓這種情況,有發生的可能,東宮的擴張,必須被按下來,不能讓他們膨脹的太快。”
他看著杜謙,低聲道:“杜相,下官是三法司之一,這個事情,由下官出面來做罷。”
杜相公起身,拉著許昂的衣袖,苦笑道:“子望兄便不怕得罪東宮嗎?”
“我不怕。”
許相公正色道:“我本就沒有什麼人緣,這輩子也沒有打算安安穩穩從朝廷裡退下來,這個事情,也只有我來做比較合適,杜相您是主掌大局之人。”
“且作壁上觀罷。”
朝廷里人所共知,許相公當年人稱鐵面,因為鐵面無私,得罪了無數朝臣。
近些年,他續絃生子之後,總算緩和了一些,但是也依舊是個孤臣,只忠於天子,從不拉幫結派。
因此,他能拜相,本就是一個奇蹟,畢竟宰相,需要有協調各方的能力。
此時,聽到許昂這番話,即便是杜謙,也忍不住嚴肅起來,他起身,對著許昂拱手道:“子望兄為人,真是讓人欽佩。”
許相公搖頭道:“身為三法司出身,並且兼管御史臺的宰相,這是我應當做的,杜相後面,再跟東宮的人,或者是太子殿下接觸。”
“談及懲處貪墨這件事的時候,讓他們來尋下官就是,下官來總領此事。”
“有下官在,貪官墨吏該查的下官會查清楚,該辦的下官也會辦,但是一些要緊的位置。”
“無論如何,要等陛下回來之後再說。”
許子望正色道:“東宮那裡的壓力,由下官來頂著。”
杜謙再一次拱手行禮道:“此事,我會具書行文,密奏天子。”
許昂看著他,搖頭道:“這事一旦報上去,就有挑撥天家血親之嫌,由下官上稟,杜相不必出面。”
“杜相是朝廷柱石,不可動搖。”
杜謙滿臉欽佩,再一次低頭行禮,苦笑道。
“子望兄公忠體國,杜某不及遠矣。”
。